好在这一世有清雅门的衆人在,总算能把人好好养了起来。
昨夜他去见谢听风还见着他正在熬夜给小弟子炖参汤。
相月白又调了调姿势,掌根无意识地抵在他左胸。
岑道的喉结又上下滚动一轮,蓦地擡起视线盯着大门上的花纹。
等等。不是。小白……
正当岑道扛不住要开口时,相月白终于写完了——准确来说是画完了。
这时,她突然再次贴近,似乎是在看她的大作。但岑道听到相月白用轻得转瞬即逝的声音对他道:“陛下也在用噬魂香。”
岑道眼瞳收紧。
“万事小心。”
说罢,她浑然不觉岑道异样般,直身後撤一步,端详欣赏了一下,总算开恩把岑道乱七八糟的前襟拉上了。
“你走之前,我送你一个平安符。”相月白转身搁下笔,眼尾弧度微弯,冷意融化为缱绻。
岑道低下头又将衣服扯开一点,注视着自己心口处的雪白中衣上,落下的一片墨。
是个画得端端正正的符。
“我保你此行灾厄皆消,百战百胜。”
*
胥知书拎着一个包袱,敲了敲钱玉儿的门。
等了一会儿,门便“吱呀”被打开了。钱玉儿温润的面容出现在门後。
她刚应付完赵理没多久,神色上带着抹不去的疲惫。
圣旨传到她家里的时候,赵理才刚从云柳楼回来,听完圣旨直接把酒吓醒了。
徐承料到赵理反应会很强烈,于是留了下来,等到钱玉儿接旨,又聊了好一会儿才走。
抗旨是绝对不能的,但赵理似乎总算想起来自己一家之主的身份,他暴怒无比地质问钱玉儿究竟是怎麽跟宫里牵上线,又为什麽不跟他商量,是不是早就想跑了。
“是能给你解药的那人给我牵的线。”钱玉儿平静地回答,“如果你还想要解药,最好不要阻拦我,会让那人很不高兴。”
赵理一噎。
他的瘾上来之後就会到云柳楼大把挥霍,後来也意识到了这样下去他迟早穷困潦倒,流落街头。
所以能不交钱试解药,他倒是很愿意配合。
“站住。”见钱玉儿要回房间,赵理咬了咬牙,不甘心地喊了一声。
“钱玉儿,你是不是觉得我没钱了?赶着要去西诏投奔哪个有钱有势的富商了?我告诉你你休想,我绝对不会休妻……”
妻子突然的“不受控”和噬魂香对人心智的影响,让他满心都是恶毒的猜想。陛下怎麽会就看中她?出使西诏,诏国人能听她一介女子的话?肯定是找好退路了,说不定一到西诏就直接失踪,她肯定……
闻言,钱玉儿脚步停下。
刚嫁人那一年,赵理便时常这样怀疑日日读书的她,是不是要勾引什麽状元探花。
赵理平日对她倒也不会打骂,但却会在此事上不断羞辱她。
她没有回头,深呼吸後,语气冷淡且平静。
“你自科举就开始巴结也没巴结上的齐家,曾经两次问我愿不愿意入朝为官。
“你以为齐家大公子齐闻非愿意接见你,是因为终于认可你了?其实只是因为那次拜帖是我替你递的,他是我在国子监的司业。
“我无所谓你休不休妻,赵理,我嫁给你只是完成父亲的心愿。”
她裙摆飘摇,如席卷扬天的枯叶,翻飞间已然远去。
“但若我之後做事,你要阻拦。我会先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