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宫人示意他们可以进去。
但是人不能太多,让叶霖受更大的刺激,最多两个。
而且时辰不能过久,只能一刻钟。
鹿微眠先和封行渊进门。
叶霖头发凌乱,抱着一个枕头缩在墙角,听见他们进来,不由得抓紧了手里的枕头,像是将那个枕头当做了防身的武器。
叶霖一双污浊的眼睛牢牢跟随着鹿微眠,“你,是你……”
“舅舅。”鹿微眠朝他走过去。
叶霖举着枕头将她挡开,“你别过来!”
鹿微眠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前走。
叶霖目眦欲裂,“是不是你!你不是你让那头狮子去咬死了娴儿!”
“它明明都被我安排好了,即便是不咬你,也不该咬娴儿才是!”
鹿微眠看着他,“母亲曾说,舅舅最疼我了。如今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
“疼你?”叶霖仿佛听到了什麽笑话,“是啊,舅舅最疼你了。”
“那是因为舅舅不去讨好你们家,舅舅什麽都不是!”
“他们都看不起我,说我是废物侯爷,可我那好姐姐又会什麽?她不过是嫁得好了一点!你们这些人都说我依仗着她过活!”
“都说我吃父母的家産,吃姐姐的软饭。”
“可是那帝王不敢重用我!怕我叶府势大让淑妃衆矢之的,牵连出皇家後宫那些腌臜事!是我自己愿意闲散吗?!”
“只有你母亲嫁去别人家不受牵制,吃尽好处。我哪里需要依仗叶绾了,我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我也可以比你们好一万倍!”
“你们都逼我,你们都不想看我好!你们……”叶霖站不稳,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你们都想看我笑话!”
鹿微眠凝眉,“可我们什麽都没做,你要什麽家里接济你什麽,即便你觉得我们看不起你,那也不该用血亲性命做的垫脚石!”
“不然我能怎麽办?”叶霖扬声,“这京城里,谁不是踩着别人往上爬。”
“陛下不用我,只有太子殿下肯给我机会!他还给了我女儿玉印,他想要娴儿做皇後的!”
“我们家日後前途无量,这些都被你毁了!”
叶霖咬着牙,指着鹿微眠,“你,你今晚,还杀了娴儿!”
“你不也一样用血亲的性命……”
“若是你们都不顾我的死活,我为什麽要一味的顾念亲情?”鹿微眠听来他简直强词夺理,“何况根本不是慕青辞给你机会,是他身边的掌事太监姜崇冒充他,对你们发号施令!”
“你以为自己占了便宜,想要拿我们做垫脚石,实际上也不过是他人的棋子罢了。”
叶霖完全不能相信,“你胡说!你如今来不就是想让我难堪,你骗我,我知道!”
鹿微眠一听就知道叶霖多半也被姜崇蒙在鼓里,“舅舅你难道不想一想,你以为攀上了太子,可慕青辞与你相见过几次?”
“哪一次不是姜崇与你相见!”
在慕青辞後来告知她的事情中,他知道侯府在帮他做事,但那也只是几十条暗线中的一个而已。
他根本就没怎麽接触过侯府。
事情交给下面人去办,他只看结果。
“虽然是……”鹿微眠的话,像是让叶霖意识到了什麽。
他忽然间语塞,眼底带过茫然,怔怔地看着鹿微眠。
好像的确,见他的永远是姜崇。
而且每次他宴席上想要与太子亲近时,慕青辞看他都跟陌生人一样。
他还以为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好摆在明面上,也就自以为懂事地没有再刻意亲近。
可姜崇是太子身边的人,没有人怀疑过他!
鹿微眠平复心绪,“舅舅,你被骗了。”
叶霖有些慌了神,“不可能啊……”
他无法接受这两年,他堂堂一个侯爷,竟然在为一个太监做事?!
屋外有人敲门催促,“时辰到了。”
“可不可能的,你好好想一想,”鹿微眠打断他的废话,“眼下你已经无路可退了。明日面圣,你若愿意与我一同指认姜崇,说出他做的所有事情,这一切兴许还有回旋的馀地,侯府不至于全部抄家流放。”
鹿微眠说完,带着封行渊从屋内离开。
封行渊站在旁边听着姜崇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他曾经在东宫,的确对这个小太监有印象,也知道姜崇跟着慕青辞胡作非为。
但那只要不牵扯到他,他从来不关心。
眼下听着鹿微眠的意思,好像有点奇怪。
姜崇有时做事,并非按照慕青辞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