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这巧合,以桑舒彦的手段,当时会想法子杀了她吗?
都说到这里了,觅韶也仿佛松了大口气,最後添上了点睛之语。
“能够开啓东阳家宝库,夺得家宝的,除了三枚血晶玉婵,还有的就是白姑娘您的心丶头丶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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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光破开云层,挥洒大地,密林中也幸得普光照亮。
白日慢慢升温起来,燃了一晚的篝火渐灭。
在大树顶端静歇半夜的白芙芝,同样凝思了半夜後,她默默从树端跃下,独自踏上寻宝最後的路程。
据藏宝图显示,最後这段路的距离所剩无几,且路上无阻碍,通常情况下,白芙芝若施展轻功,疾速纵行,最多一刻钟就能抵达目的地。
可事实却是她身受毒伤重创,无法动用内功,否则内力涌动全身经脉,只会使剧毒快速攻心。
并且昨日为桑舒彦疗伤解毒,耗费了太多真气,现在她身体宛如一具空壳,仅靠着脑袋中的执念在行动了。
所以目前她只能依靠最原始的人力,脚步快走了;在一路顺遂的情况下,还是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抵达图纸所指向的最终地点,东阳家的宝库。
千辛万苦寻觅到的宝库并未有想象中的恢宏大气,乍眼望去,千斤石门被藤蔓攀壁,枝叶树影遮掩,落得满副古朴苍苍的样子,甚至不知者会以为是山中被遗弃的古老建筑。
遥望灰黑石门,上面毫无任何浮雕刻画,平平无奇。
门中庭被树影重重遮挡,白芙芝不得不警觉靠近,从地上拾起木棍,拨开婆娑重影,终见石门模样,门中央有三处榫眼,正是贴合血晶玉婵的形状。
中间这些突兀起的机关开口,就是这扇石门唯一有花样的设计了。
而高大石门前,还有一座格格不入的小供台,供台之上无任何银盘祭品,仅有嵌进供台里类似圆月的盘口晶体。
这个凹面才是重中之重,也是当初在客栈中,桑舒彦故意不提的地方。
倘若三枚血晶玉婵真被人集齐,置于榫眼处,妄想就能打开石门的想法只是用来蒙骗外界的说辞。
要是真这麽做了,等待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殊不知一旦石门首次未破开,就会激发宝库四周致命机关,并且万发毒箭逐一射出,轮轮下来,大罗神仙都难以活下来。
机关殆尽後,宝库自动轰塌成灰,真正的珍宝秘籍绝对会湮灭于这场灾难中,谁也别想得到了!
这开门的关键之处,是供台!
不仅要将三枚血晶玉婵置于榫眼处,还得有东阳世家嫡亲血脉的心头血才行。
嫡亲之人将心头血滴于供台凹面晶体上,啓动真正关键的一步,方能得以开啓宝库大门,驱散所有机关毒气,平安进入宝库内,安然无恙获得东阳世代守护的家宝。
可是想要取得心头血,非人死不能。
一刀剐进心脏,滴滴鲜血顺刀锋而出,即心头血。
除非是取得东阳嫡亲性命,否则何以获得?
而武力俱佳,毒经药理皆通的东阳嫡亲,江湖中又有几人能抗衡?
觅韶说出了一切,她终得真相,不知是过于惊骇,还是心麻木然,她面无表情听完了种种。
她从来就不知道这具身体的真实身份,无论是不是真的东阳嫡亲後人,但是所知的是,桑舒彦伤重是真,寻宝是真,欺瞒她是真,哄骗她是真。
那他俩间的情意是真的麽?什麽又是假的?
从南山镇开始,他就算好了後面的一切,甚至不惜以自己做诱饵,乱她心意。
本以为自己步步盘算,使得万年船;不料却是阴沟里翻船,反被人操盘。
白芙芝已然理不清这些日子里缠缠绕绕的情愫,只晓得心头如刀刺一般,身上毒伤袭来,也是剐心刮骨,痛到不能自已。
她浑浑噩噩想了一夜,只想远离这里,再不入是非地。
在此之前,她会守诺,找到秘籍交给觅韶後,也算是为昨日亲昵负了责。
从此便是,桥归桥,路归路。
他桑舒彦做江湖名教教主,盘踞一方江湖势力。
而她,平凡人做普通事,无论这具身体此前是何等身份,现在她只做白芙芝。
遵循初来此地的心愿,攒点小钱,然後找个山清水秀的小村落,守得几亩田地,养上鸡鸭牛羊。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她还有命活着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