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太久,他好像忘了很多的事情,只记得……
他要去找一个人。
他像游离于三界之外的孤魂野鬼,没有姓名,没有形象,只能依附到将死之人的身上,代替他们活几个春秋。
在三千世界里寻找了百年,千年,万年……他见到了她,很多个她。
她们是她,却不完全是她。
“你见到过我的宿主吗?”
在一个崩乱的间隙世界,一只幽灵缠上了他。
它焦急地手舞足蹈,挡住他面前的路,
“你身上有她的味道,你见到过我的宿主吗?”
本来想离开的他停住了脚步。
这种怪物有改变时间的能力,能在不同世界里随意穿梭,为了维护其他世界的稳定,它们才被关进了这个间隙世界。
他看着它忽然起了别的心思。
“对,我看见过你的宿主。”他说。
他把幽灵带离了间隙世界,跟随它的指引,他掉进了一个从未去过的世界。
再睁眼时,他成了五岁的孩童,原身死于一场高烧,没人送他去医院,在他面前,他的父母厮打咒骂着,瓶瓶罐罐砸碎了一地。
他冷漠地看着,翻身从桌子上拿起了口算本,上面写了他的名字——
贺大同。
“要是我是医生,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他听见了原身最后的愿望,作为借用身体的报酬,他走上学医路。旁人总说他冷得像块冰,仿佛感觉不到别人的悲喜。
他看着抱头痛哭的病人,面部表情抽搐了一下,却挤不出同情的表情。
情绪好像从他体内被抽离,他不会哭不会笑,连说话的语气都单调得可怕。好像,他已经不是个人类,更像虚无缥缈的一阵风,俯视着这个喧嚣的世界。
直到那一天,他的表侄子正跟他打着电话,问他研究方向的选择问题。
“您说我是研究智慧生命好呢,还是继续跟导师做生物医学工程的课题?”
贺医生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语气依旧随意,
“你喜欢哪个就选哪个,你爸要是不同意,再让我去和他谈谈。”
忽然远处传来惊呼声,他抬起头,只见一辆担架车被推进了医院,担架边淌下的血水滴了一路。
躺在上面的女孩面无血色,被医院里的吵闹声惊动,她费力睁开眼睛和他对视上。
那一瞬间,时间好像停止了。
他的眼中只剩下她,幽魂一样的万年光阴忽然成了须臾,仿佛上一秒她还坐在他的肩头,笑盈盈撑着红伞和他说着话。
……
万里寻春至,回春已生。
“……”
央云刚从上一个世界回来,和床边的人大眼瞪小眼。
“寻至春?”
“终于舍得回来了?再不醒,你的就医卡又要欠费了,我一个穷医生可没钱帮你垫付。”
央云抬手拿下他的胸牌。
“贺春生……你起名字的方式真是,一如既往的简单。”
贺医生将胸牌从她手中抽走,重新夹回了胸前口袋上。
“我改过名,原来叫贺大同。”
央云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予了肯定,
“那还是春生好听一点。”
“行了,别老在床上躺着,我给你带了粥,待会趁热喝了……干什么一直盯着我?”
央云坐在床上,她将贺医生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