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爱坐着等人回话,一起往外走,走到官驿长廊处,瞧见庭院一角围了六七个侍卫,不知在做什麽。
确定不是刺客闯入,没什麽危险,云心月干脆拉着楼泊舟走过去:“发生什麽事情了?”
“公主。”
“圣子。”
侍卫赶紧转身行礼,因而露出被两把刀鞘压住的小孩。
小孩唇角染血,还沾上几根绒绒的鸡毛,怀里抱着一只被咬断脖子的鸡。
一双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因惊惶而睁大乱转,他似乎极力想要对焦,看清楚四周情况,却总是失败,头颅不安地随眼珠子扭动。
楼泊舟脚下一动,侧身挡住她的大半视线,不想让她看得过分清楚。
“回公主,我们以为有刺客来袭,没想到是……”
没想到是个偷鸡的小孩。
云心月愣了一下:“他怎麽溜出来的?”
屋里不是有侍女看着麽。
发现孩子没了踪影,出来四处寻人的侍女,她听到这句话脸都白了。
她赶紧提起裙摆,走到云心月跟前跪下:“公主恕罪。”
此事,的确是她们不够谨慎,以为区区一个孩子,不必加派人手,一个人看着也就够了。
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会醒来逃跑,无声无息绕过她,还惊扰了公主和圣子。
“天冷,你先起来。”云心月顺手托了侍女一把,“罪不罪的,你後面再去找夏老按规矩领就是。现在,先把孩子带回去安顿好。”
这麽冷的天,对方只穿了为他更换的一身里衣,连鞋子都没穿就跑出来,要是冷坏了怎麽办?
她自己也是。
匆匆出来找人,只披了件外衣,也没穿好。
“谢公主。”
听到要带走他,孩子瑟缩得更厉害了。
侍女走过去之前,他就不管落在身上的刀鞘会如何,只抱紧怀里血淋淋的死鸡,一弯腰往後钻了去。
也是这时,衆人才发现他紧靠着的居然是一个狗洞。
侍卫赶紧伸手将他的脚踝抓住,想把人拉回来,换来一连串惊恐的脚踹。
“啊啊——嗯——啊——”
侍卫刚硬结实的手掌与孩子那竹竿似的脚踝,形成格外鲜明的对比。
云心月看得揪心:“小心别伤了他。”
闻言,侍卫松了松手劲。
就是这一松,那小孩就跟泥鳅似的,“哧溜”一下滑了出去。
“欸——”她拢着裙子,蹲下,往外看去,“小心点儿。”
小孩乱转的眼睛,对上她担忧的脸庞,只看了一眼就赶紧转开,手脚并用地跑了。
旁边两个侍卫翻墙出去追,居然没能追到。
“真是见鬼了,他怎麽能跑那麽快……”侍卫嘀咕着,利落跪下,“末将失职,请公主责罚。”
楼泊舟倒是能追上,但是他并不想追。
他巴不得,对方从此以後不再出现。
“算了。”云心月叹息一声,“他本来就是自由的。你们把他的衣物和鞋子叠好,放在这个洞口边上,要是他回来拿,不要拦着。”
然而。
他们第二日啓程时,衣物和鞋袜都好端端放在狗洞旁边,风雪薄薄覆盖一层。
云心月只能交代驿卒,要是有小孩来拿衣物,便随对方去,不必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