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值得庆幸的地方在于,他已经不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了。
他自己都做阿玛了,他不敢想方才那番话若是被雅尔檀听见,雅尔檀的心底会有多失落。
“苏培盛,去前院带人过来,这个院子从上到下,一张嘴也不要放过。”
四爷大早上的突然进宫了。
年婳醒来的时候听赵嬷嬷这麽说了一嘴,心里还嘀咕这人昨日不是说今日没正事准备陪她研究医书的吗,这麽快便违约了。
正午的时候,宫里下了一道圣旨,剥了李氏的侧福晋之位,还把三阿哥送去了正院,二格格送去了耿格格院儿里养,年婳这才後知後觉意识到不对。
东院的下人们连续一天都在被盘问,板子打在肉上的闷响丶求饶的哭喊时不时从前院飘过来,更让所有人战战兢兢,都不敢打听发生了何事。
但可以确定的是,从此以後府上再也没有李福晋了,反而多了一位被永久幽禁的侍妾李氏,福晋除了大阿哥又多了一个养子,最有福气的当属耿格格了,平常虽不受宠,却因为性子和善精力充沛白捡了一个女儿养。
不然同样资历老的宋格格怎麽跟透明人似的,这种时候也不会被四爷想到呢。
年婳制止住了下人们继续出去打听的动作,能让胤禛发这麽大火的肯定不是小事,他们西小院还是别去犯这个忌讳。
但令年婳意外的是,黄昏的时候,四爷自己带着苏培盛来了,跟在後面的苏培盛抱来了一匣子医书,显然这人还是记得两人的约定的。
“你那什麽表情,以为我说话不算数?”胤禛嗤笑了一声,挥挥手让苏培盛退下。
尽管这人还跟自己打趣,但年婳明显看出他心情不怎麽好,或者可以说得上极度不高兴。
想了想,年婳倒了杯热茶挨着他坐下,轻声问道:“爷今日遇到了什麽不高兴的事吗,许久没见您这般神情了。”
胤禛擡头看向她,又顺着向下将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目光柔和了许多:“我没事,你今日如何?可有不适?”
昨日刘太医说了,有些女子孕时早期不害喜,後面却突然吐得饭都吃不下去,年婳虽然现在一切正常,但也难保不会有害喜的情况发生。
年婳笑道:“我能有什麽事,能吃能喝的,恐怕肚子里的是个会心疼额娘的小格格,这才会这般乖巧。”
前院和东院的消息今日是被死死封住的,就连福晋也只是知道他是为了二格格的事情责罚李氏,但却不知道他今日在东院看了什麽听了什麽,年婳方才这句话纯属无心之言,但胤禛却看出来她是发自内心觉得格格和阿哥一样好。
“要是二格格有你这般的。。。。。。”胤禛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也是被气糊涂了,叹了口气,拉着年婳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将今日发生的事同她细细说了一遍。
除了他在门外听到的那些,东院的下人嘴里也吐出了许多东西。自二阿哥去世以来,李侧福晋虐待二格格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因为她平日里做的隐蔽,二格格每次又会被威胁,这才瞒了这麽久。
“怎会如此。。。。。。”年婳听完後震惊地捂住了嘴,她知道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也知道民间会有人家觉得女儿不值钱就苛责虐待,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皇家。
二格格再如何,人家姓爱新觉罗啊!李氏怕不是疯了!
“我刚刚得知的时候也不信,但苏培盛把东院所有下人审了一遍,二格格身上那些伤,确实是李氏这个做生母的打出来的。”胤禛吸了一口气才能避免自己在复述这件事时不再暴怒:“就连此次被福晋发现,也是下人看不过去传出来的。我以前一直以为一个母亲虽然做不到公平地爱每个孩子,但至少不会残害自己的骨肉。”
年婳:“四爷错了,虽然民间常说虎毒不食子,可是在我看来,喜欢额娘阿玛才是孩子的天性。连猫猫狗狗都会在刚刚出生时依赖自己的母亲,更何况是人,人在年幼时,肯定会天生带着对额娘阿玛的孺慕。”
“孩子喜欢额娘才是天性吗。。。。。。”胤禛细细咀嚼着她这番话陷入了沉思。
年婳知道他肯定又想起了自己和德妃,上前将他半边身子轻轻抱住:“是,孩子会天然地喜欢额娘阿玛,可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大人都有资格做额娘阿玛的。这样一想,父母有权利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孩子却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这也不公平。”
“我还是第一次听这麽新奇的说法。”
胤禛回抱住她,声音也轻了一些。
年婳笑了起来,伸手将他的脸掰过来与自己对视:“没关系的!虽然我们选不了自己的额娘阿玛,但我们可以做一对负责又合格的额娘和阿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