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旭到底是个孩子,当即掩饰不住眼中的激动,重重地点了点头:“姑母,我记住了,我一定好好吃饭,我等着小马!”
年婳将两位公主请进了西小院。
如今正是绿叶繁花争奇斗艳的时节,西小院在年婳的打理下有着一种不同于别处的生机和野趣。
大公主吃着碟子里的点心,坐在院中的藤椅上向四周看了看,朝年婳笑道:“我如今算是知道老四为什麽喜欢你了,他那样无趣寡淡的人,就该需要你这样灵动的人儿来陪着。”
这盘子里的蛋黄酥一看就是老四告诉侧福晋的,以她对自己四弟的了解,不是放在心坎上的人,断不会把这等小事都要叮嘱好。
“你这蛋黄酥做的比宫里的厨子还要好!”大公主满足地又吃了一块:“是老四告诉你的吧,我当年大婚时他还养在景仁宫,那时候我总去陪皇额娘说话,和老四接触的时间要比旁的兄弟姐妹都多。”
她到现在都能回忆起四弟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候皇额娘多病,大多时间都在昏睡,姐弟二人就会在偏殿等着。
她那时虽衣食不缺,却因为打小知道自己不是皇上的亲女儿,处处都追求妥帖谨慎,无论是侍奉皇额娘还是太後,都力求孝心出衆。
那时的胤禛只比现在的弘旭稍微大一些,但却远不如现在的弘旭开朗活泼。
小小的人儿时长一个人拿着本书,绷着脸在桌子前一坐就是一天,皇额娘宫里养了不止一个孩子,经常忙完一圈才能注意到他。
虽然四弟是皇上亲生的,大公主却莫名在他身上嗅到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俩人的童年一样小心谨慎,一样靠外在的面具过活,只不过一个外在柔和懂事,一个冷硬锋利。
也正因为如此,比胤禛大了六岁的大公主在日常上会对这个弟弟多加照拂。
听完大公主方才的话,年婳笑着接道:“不过是比寻常的方子多放了鸡蛋和奶,是四爷爱重姐姐,才会惦记着姐姐爱吃的东西。”
大公主被年婳这话说的心头一热,思绪也不禁跟着回到了幼时:“你是个有福气的,比正院那个乌拉那拉家的贵女要有福气的多。”
这话也就大公主敢说了,四公主在一旁听着笑了,年婳却不敢接话,只恭敬地低了头。
三人都是豁达自洽的性子,年婳这边好吃好喝的不缺,最适合打开话匣子,三人一同聊到日暮时分,两位公主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贝勒府。
蒙古的王孙贵族如今都在京城,四爷这几日忙着招待他们,回来的都挺晚。
今日回来洗漱完,见年婳还未睡,正抱着被子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看自己。
“怎麽还不睡?”胤禛没忍住用手碰了碰她的脸,也掀开被子在一旁躺下。
年婳熟练地抱住身边人的腰,额头在四爷胸口蹭了蹭:“今日两位公主同我聊了好久。”
“都聊什麽了?相处的可融洽?”虽然知道大姐和四妹都不是什麽难相处的人,年婳也向来妥帖,但胤禛还是这麽问了一句。
“当然融洽!两位公主都是极好的人,大公主温柔包容,像一块让人看了就禁不住微笑的美玉。四公主身上有一股掩不住的生机和锋芒,像把利刃,藏在宝石做成的鞘中。”
胤禛被她逗的笑起来:“你这比喻倒是新奇,但也确实和她们很像。”
胤禛说着就把两位公主的早年经历同她说了一番,末了,忽然好奇道:“那我在你心里是个什麽?”
年婳擡头,把人抱得更紧了些:“今日两位公主可跟我说了好些爷小时候的事,您觉得自己该是什麽?”
四爷哼了一声,没回她,小时候的事情若不被提及他总会下意识忘记,毕竟那也实在不是什麽很好的经历。
年婳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人的情绪,当即继续自顾自说道:“虽然听了那麽多,大公主嘴里的四爷和我认识的却实在不一样,大公主嘴里的爷像块石头,硬邦邦的,不仅暖不热,时不时还要把人磕个大包。”
胤禛闻言看向她,年婳一双眸子在烛火下明媚有神。
“可我心中的四爷却像我前几日给弘旭做的流心糖,外面的壳子咬碎了,里面尽是甜滋滋热乎乎的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