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才他便听明白了,是四哥後院一个格格请的太医,敏妃在他之後又生了两个公主,他从小耳濡目染也了解许多女儿家的事,若後宅女子出现不适,首先要考虑是不是喜脉的。
四哥怕是关心则乱,否则一向谨慎稳重的他怎会没想到这点。
不过这是四哥的私事,他一个做弟弟的不好直接言明,只好借刘太医作为提醒。
苏培盛方才也跟着四爷一道急,如今被打断,几乎瞬间便意识到了十三爷话中的意思,诶哟了一声笑道:“主子您先别急着担心,西小院请太医也不一定是年主子病了啊!又不是只有病了才会请太医!”
胤禛也早同时反应了过来,再次盯着小林子问道:“赵嬷嬷去找你传话时神情如何?可有十分慌张?”
小林子回忆了一番赵嬷嬷找他时的表情,摇头道:“未曾见慌张,现在想来倒是笑着的,只说让爷回来时顺便带个太医便可。”
小林子一个从懂事起便被送进宫里养花的太监,因着养花花草草养的好被分给胤禛打理前院木植,平日里和後宅接触少,哪里懂这些妇人门道。他当时听到赵嬷嬷的话只想着赶紧给年主子请医,哪里还顾得上去琢磨这话里其他的意思。
如今想来,赵嬷嬷那神色哪里是年主子生病该有的表情,分明是。。。。。。
小林子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才该死!奴才许是误会赵嬷嬷的意思了,主子,年格格恐怕是。。。。。。有喜了?”
胤禛未回应他,步子迈的比方才还要急。
徒弟是苏培盛的,于私于公他都有教训的资格,苏培盛怕胤禛发怒重罚小林子,当即自己上前给了徒弟一脚:“你这蠢才!传个话都传不好!日日让你在前院跟着学,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末了正准备向四爷求情,却只见一袭靛青色袍角从转角处划过,原地哪里还见四爷的影子。
十三阿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立在廊下笑了出来:“苏公公,您别在这儿教训徒弟了,我看四哥对这位年格格重视得很,若喜事是真的,莫说罚了,该阖府赏赐才是,到时候您可要替我把恭喜带到。”
他最近总觉得四哥变了,具体变了什麽他又说不上来,若非要说,那便是整个人更有人情味儿了。胤祥不着边际地想,或许就是这个被四哥如此珍重的格格影响了他。
台阶下,苏培盛满脸笑容地应下十三爷的话,最後恭敬地给十三爷行礼告辞,这才带着小林子去追前面疾步如风的四爷。
胤禛先去了太医院,今日恰逢刘太医当值,他亲自上前说明了情况,将刘太医请上了自己的马车。
刘太医便是上次在辉发围场替年婳看伤的那位太医,今日他原本要下值回家的,谁料四贝勒风风火火地赶来太医院,看见他便要把他往贝勒府领。
此刻,刘太医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略显急促的马蹄,一边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颇有些好奇地想,也不知这次是哪位格格惹得四贝勒这麽焦急,他总有预感,今日这差事还和上次那位受伤的年格格有关。
到了贝勒府,跟着四爷直奔西小院,待看到倚在榻上一脸惊讶的年婳时,刘太医知道自己心中的猜想成了真。
“给格格请安,看来臣和格格有缘,咱们又见面了。”刘太医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年婳也认出了刘太医,跟着笑道:“也是巧了,不过若无特殊情况,我还是盼着少见着大人您好。”
说罢她还俏皮地朝刘太医眨了眨眼,没有注意到旁边胤禛自方才赶路便一直紧攥的手指,以及不似平日里沉稳的呼吸。
刘太医同年婳简单寒暄了两句,便开始老练地给年婳把脉。
屋里一瞬间变得静悄悄的。品月站在一旁紧张地捏住了紫苏的胳膊。紫苏感觉胳膊上的肉莫名一痛,但心里惦记着主子到底有没有喜,索性就把这点痛忽视了。
过了片刻,刘太医严肃的面容一松,苍老的面上泛开一个笑来:“恭喜贝勒爷,也给格格您道喜了,是喜脉,估摸着有两个月了。”
“当真?”年婳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刘太医乐呵呵地保证道:“臣从事妇科一行也有几十年了,给宫里位份高的低的娘娘都看过,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年婳这下说不出话来,下意识擡头去看立在一旁的胤禛,却正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