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最後一苦
不为别的,只为了。。。这双眼睛。
他长得很像一个故人,一个已经埋入黄土,遍寻不到的人。
谢问素有些恍惚。
她怔怔地看着容翡,容翡躬着身子以一副赔罪的姿态,擡起眼来看着她。
不,他不是他。
阿容此生最痛恨工于心计丶搅弄风云之人。
谢问素敛眸,握起匕首在手上又划了一道刀口,鲜血从刀口溢出来,她握紧手掌,将血液滴入酒鼎里。
“礼成——”
容翡双手放下,袖中指节握紧,一言不发地坐下来,倒酒饮了一大杯。
“五哥,先生今日是怎麽了?”七皇子附在五皇子耳边悄悄问道,“他往常从不如此失态。”
“许是血月幽昙要出世了。”五皇子指了指屋外。
只见随着新人的鲜血注入酒鼎,天边一轮上弦月被云遮住,再出现时,已然染上了血色。这是传言中八苦优昙的出世之相。世人不知八苦优昙的出处,只知道此花出丶血月现,必将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便将这花唤作血月幽昙。
万嫣灵拍了拍小翠的手,示意她往外看。小翠眼睛动了动。
裴竹月和公冶岐的目光也看向了屋外,公冶岐有些激动,裴竹月反倒神情淡淡,不知道在想什麽。
公孙邈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完成了司仪的任务,端着酒鼎悄悄退了下去。
“诸位赏光,犬子婚仪已成,邈再敬诸位一杯。”公孙邈举起酒杯道。
谢问素和公孙乐易也端起酒杯。
“令郎与夫人郎才女貌,可谓一双璧人,前来观礼实为我等荣幸!”宾客中有人回敬道。
“没错哈哈哈哈,洒家大开眼界,来,喝!”
公孙邈十分受用,他拍了拍手,唤来舞乐妓。既然是宴会,自然少不了一番玩乐。新人不知何时已经退场,殿内歌舞笙箫,好不快活。
早在这些宾客到来的时候,公孙邈就命人以检查身体的理由给他们施针取血。医圣谷家大业大,又以医术闻名,寻常一次诊脉便诊金不菲。因此除了底细不明的和惹不起的以外,他们几乎搜集了所有宾客的血液,通通用于浇灌八苦优昙。
裴竹月与公冶岐不在这些人之列,万嫣灵的底细深浅不知,保险起见,公孙邈也没有给她动手脚。今日才到场的五皇子和七皇子一行人更不必说。
五阴炽盛,色丶受丶想丶行丶识,凡人皆苦,更不必说他宴请来的这些宾客。
“原来这便是五阴炽盛。。。。我懂了。”兴许是见惯了舞乐,万嫣灵此时格外镇定。她冷眼看着狂饮烈酒,纵情声乐的衆人,只觉得身上泛起一阵冷意。
“什麽?”小翠看向她。
万嫣灵指着远处的一个对着舞妓面露淫光的满脸油光的男人说道:“那是隔壁镇上的员外,家里纳了几十房小妾,色之欲过盛。”
她又指着一个面色呆滞,对舞乐毫无兴趣,嘴中念念有词的人说道:“那是个远近闻名的秀才,考了十几年都不中举,考得家徒四壁,家里老母病逝都只能用草席一裹草草下葬,他却满不在乎。这是识蕴炽盛。”
“你再看那个,别盯着他”,她装作拿酒壶,翘起手指,指向了一个脸色阴晴不定丶坐在一张轮椅上的年轻俊俏公子,这人的座位靠前,不敢直接用手指着,怕被发现。
“这是公输家的二公子,家里世代修机关术的,他是这一代天资最高的年轻人,只可惜小时候做机关被人设计炸伤了腿,只能依靠轮椅出行。动而不得,这是行蕴炽盛”
“也就是说,公孙邈办这麽大一场婚宴,就是为了把这群人聚在一起,好。。。”小翠惊讶。
“嗯”,万嫣灵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点头,“公孙邈的心思比我想象的深,他大办这麽一场酒宴,确实什麽都有了。”
小翠擡起眼眸看向万嫣灵,二人都对这场酒宴感到了厌烦。
“万老板,可是对在下有何处不满意?”万嫣灵刚起身准备离开,就被公孙邈出声拦住。
“并未。”万嫣灵好声道,“多谢公孙谷主招待,只是夜已深,我身子乏了。既然大礼已成,便提前回去,不打扰衆位雅兴。”
公孙邈神色为难。
“公孙谷主,万老板千里迢迢远道而来,身体不适实属正常,不如就让她先回了吧。万一在你这宴会上出了岔子,岂不是要说你招待不周?”公冶岐不知道哪根筋出了岔子,理是这麽个理,但说话格外不中听。
万嫣灵皱了皱眉头与小翠对视一眼:“我没惹他吧?”
小翠摇头。
万嫣灵回过头去看他,只见公冶岐也站起了身,说道:“在下修道之人,素来清心寡欲,实在不能适应这种场合,望谷主谅解。”
说罢微施一礼,也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