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震点点头,偏头示意掌柜二人赶紧离开。
“独孤前辈,别来无恙!”裴竹月抱拳道。
独孤震点头以示回应。
“雷影,出来吧!”他对着几人身後道,“雷家式微,让你们兄弟二人沦为了朝廷的走狗,如今这般缩头缩尾的,若是雷兄还在世,只怕寒了他的心。”
“你懂什麽!”一名身材短小,样貌与雷正有八分相似的人从小巷深处走了出来,“各取所需丶各为其主,你与我所做的,难道不是同样的事情?”
“谁与你做一样的事情!”独孤震骂道。
“你不是自诩宁王唯一的知己,怎麽他死後十年不见你上京替他报仇雪恨,反而当起了缩头王八?你倒不如我们兄弟俩能屈能伸,好歹保住了雷家。”
“你所说的保住雷家,就是枉顾雷兄辛苦维持的家门道义,对着弱小百姓扔火药?”独孤震指了指被炸得一片狼藉的酒肆,内里焦黑一片,“还是出卖雷门暗器,沦为皇室胡乱杀人的利器?”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怎麽不上京割了那狗皇帝的头颅当酒盅祭奠亡灵?你做不了的事情,我们去做,你有什麽脸面借着我兄长的名义横加指责?”
“你说什麽?”在一旁观战的萧同裳眉头一皱。
雷影不多废话,唰唰又丢来了几枚雷火弹,独孤震和邓冉一人一柄重剑悉数拍飞,数枚雷火弹噼里啪啦在空中全部炸开。
雷影本想借机逃走,不想跑出没多远,一名女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此女子腰身款款,四肢纤细,背上背了一把琵琶。
正是陶娘。
陶娘与雷影过了几招,不敌,雷影逃脱。
“去追!”裴竹月下令。
莫名带着人追了出去。
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地站着,有些尴尬。
裴竹月率先打破沉默:“不如诸位随我回府上稍作歇息?”
独孤震摇头:“不必,我有去处。”
“阿裳”,裴竹月又道,“瞒你是我不对,我本想从医圣谷出来就告诉你的,只是没想到出了差错。”
“你本打算告诉我什麽?”萧同裳的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
“我是襄王之子,父亲姓萧,给我取名叫若玄,母亲姓裴,武国公是我舅舅。母亲生我那日,在竹林别苑,是一个月夜,所以我也叫竹月。十二花仙楼是我与雪琼清合开的産业,金陵城外的相遇是个意外,我怕刺杀连累到你,所以才没有相认。医圣谷我确实派人跟踪过你,但我并无恶意。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
裴竹月生怕萧同裳不肯听,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一长串。
萧同裳抱着手臂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是什麽?”
“是十二年前,宫学休沐,我下学回家时发现你背着一个小宫女在冰天雪地里求医,从那个时候记住了你。三年前我察觉边关战事有异带人赶往漠北,但我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自作主张烧了给你下药的黑店。云梦泽的掌柜也是我派进去的,但他早就被万嫣灵发现了。。。。。。”
“就这些?”
裴竹月愣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染上了红晕,唇角蠕动了几下,细微地喊出了一声:“汪?”
“你的病呢?治好了吗?”萧同裳同时出声问道。
汪?
裴竹月的脸红透了。他的声音很小,但在场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萧同裳说完的一瞬间抿住了嘴巴,其馀几人看天看地,假装自己从未出现过。
“咳咳!容我说一句,”终于是孟方溪开了口,“经我师父妙手回春,裴公子身体里的积毒去了大半,目前没什麽生命危险,这多亏了谢姑娘留下的药和我冒着生命危险取出来的蛊。但是,也没完全好,裴公子身上还有个很奇怪的毒蛊,像是新下的,是什麽我还在查。”
裴竹月点头,语无伦次:“对,对对。”
“嗯,我知道了。”萧同裳努力冷着脸说道,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裴竹月小心翼翼地探头过去看她。
萧同裳察觉到目光,背过身去:“既然你说完了,就回去吧。”
萧同裳头也不回地走了,裴竹月的心沉了下去,无力感席卷了他的全身,直到有人来报说谢问素被雷影掳走了,他才飞身离开。
。。。。。。
次日清晨,裴竹月动身回京。
临行前,他在江陵城外站了很久。
秦乙上前催促:“世子,时辰不早了,该走了。”
裴竹月看着空无一人的江陵城门念念不舍,最终转身坐上了马车。
“诶,你真不跟我们一起去京城?”陶娘看着收拾包袱的萧同裳问道。
不远处,邓冉靠着客栈的门框上等着,独孤震已经把马车牵了出来,穿着蓑衣和斗笠,坐在车轼上。
“不了,”萧同裳系上包裹丶背在身上,“我另有安排。”
“那好吧。”陶娘嘟着嘴道。
她转身出门,邓冉一见她过来,立马正起身来,扶着她上了马车,随後自己也跳上了车轼。
萧同裳与他们挥别,出门租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地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