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萧同裳点头,倏而停下了脚步,眼神死死地盯着他问道,“你也知道八苦优昙?”
无风,但孟方溪觉得自己後颈处激过一阵凉意。
“你小声一点!”他紧张地左右看顾,赶紧做出了噤声的表情,“被他们听见了怎麽办?”
萧同裳觉得此人甚是好笑,满脑子想着要怎麽利用她,脸上却还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说好的要合作就得坦诚,结果你瞒我的事真不少。”萧同裳幽幽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习武的都是一些四肢发达丶头脑简单的货色,随便糊弄两句就能给人当了刀使?”
孟方溪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肯直视萧同裳,“左右你也没吃什麽亏,再说马上就要校考了,说这些做什麽?”
萧同裳冷笑了一声,不理会孟方溪,快步跟上了队伍。
孟方溪此人,一肚子的阴柔坏水。先是算计萧同裳说要看新娘子,结果是去查探八苦优昙,可笑的是萧同裳直到昨日才有惊无险地明白过来。後面又引导她去探林子,明明他自己也很想研究药人,结果竟然还要装出一副被迫的样子。
人品怎麽样先不论,但一定是个无耻之徒,比裴竹月差远了。
萧同裳对着自己的脑袋拍了一下,好端端的想起他做什麽。她没注意到,远处跟来了一个幼小的身影,看轮廓是一只体型不大丶但矫健壮硕的幼犬,嘴里嘤嘤地小声叫唤着,但是很轻易地就被人忽略了。
“到了。”邓元妍在一处山洞口停了下来。
“这里是。。。”她身後的弟子迟疑了,“这里黑灯瞎火的,如何做题?”
“我何时说过要做题了?”邓元妍笑道,“从这里进去就是各位的考场,考题便是从山崖里面带回一味各位觉得足以医治鬼疰之症的药物。考试时长为六个时辰,明日上午我再来接你们。”
鬼疰,即似有鬼附身,挟邪毒之气。
洞口幽森丶深不可测,不免有人质疑:“山势陡峭丶岩石贫瘠,如何生长药草?”
邓元妍却突然没了好脸色,道:“这几日不曾上课,难道连医圣谷都没有逛过吗?但凡多了解一分,就该知道谷里盛名的药起先都长于悬崖峭壁。至于为何晚上来,并不是黑灯瞎火地有意为难诸位,而是因为有的药物只在晚上才能采摘。”她顺带回答了之前的问题。
她顿了顿,“言尽于此,祝诸位好运。”说完就离开了,留下一堆弟子大眼瞪小眼。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有胆小的缩了头。
“为何不去?此处既然是医圣谷,那就定没有让我们葬身于此的道理,不会有事的。”有人分析得有理有据。
“邓元妍说的不就是望月花吗?哼,谁不知道这花易得难摘,保存药效更是难上加难,试问在场的各位有谁成功过?”有人讥讽地回头看了一眼,满脸写着“不公平”。
孟方溪正在试图跟萧同裳凑近乎,可对方并不理他。
感受到前方投来几束不善的目光,他一一回敬了过去,好心提醒,“望月花是解毒的良药,治疗鬼疰并不对症。教习先生出的题若真如此简单,那这试也不必考了,你我就此原地结拜,明日一同手拉手拜师去吧!”
说罢不解气,又道,“再者,需要夜间采摘的只有望月花?”孟方溪在萧同裳那里吃了瘪,心里正不痛快,牙尖嘴利的刻薄性子暴露无疑,“有时间在这里冷嘲热讽,不如进去扒扒石头缝里的野草,免得眼盲心瞎,错把珍珠当鱼目。”
“你说什麽?”那人当即被激怒了,举起拳头要揍过来,被旁边的人拦了住。
若是萧同裳没记错,此人还是孟方溪分享行医心得之时,跟在他身边最鞍前马後的那一个,所持的号牌应当是丑牛。
“今日考校要紧,不与你一般见识。”他自知理亏,看见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钻进了山洞,生怕被人抢占了先机,撂下一句话也急忙跟了进去。
“你的号牌是什麽?”萧同裳突然面向孟方溪问道。
“。。。。。。”
不说?那便自己看。萧同裳不等孟方溪躲避,身手敏捷地扯过孟方溪腰间的玉佩,借着洞口两侧高高架起的火灯的照耀,依稀辨认出那木牌上雕刻着的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猪。
“原来是亥猪。”
“。。。。。。”
“这有什麽难以啓齿的?”萧同裳看着孟方溪抿着嘴看向一旁的表情,忍不住把令牌吊到他眼前晃了晃。
“给我!”孟方溪一把抢过令牌,别着脸说到,“你与我,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谁。”
“我是未羊,你是亥猪,羊和猪,如何半斤八两?”
孟方溪哼了一声,勾起嘴角看着萧同裳。萧同裳觉得他笑得十分难看。
“不如你猜一猜,天子祭祀,用的是什麽?”
这有什麽好猜的,萧同裳不屑地笑了一声,“祭祀所用,牛丶羊。。。。。。和猪?”
擡起头来,孟方溪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阴恻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