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妈妈,清场。”小桃雪来不及跟鸨母寒暄,径直吩咐到。
鸨母使了个眼色,台上的乐师和舞妓都停了下来,顷刻退场。场上宾客正玩得兴起,纷纷不满了起来,“干什麽!别走啊!”
鸨母站上台去,对着衆人赔笑说到,“奴家给各位赔个不是,今晚各位的一应开销全免,夜深了,请回吧。”衆人虽不满,但是在陪侍姑娘的温言细语下,也都不情不愿地走了。
萧同裳有些惊讶,她指着楼下忙前忙後的鸨母说:“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会受到鸨母欺压?”小桃雪笑着问,“普天下花楼里的姑娘,哪个不受鸨母欺压?”
“那你。。。”
“我自然是个例外。”小桃雪说,“因为春仙楼的东家是我,楼里的姑娘是我收留的,鸨母也是我救进来的。不止春仙楼,十二花仙楼背後的东家都是我。只是我以前很少抛头露面,这几年为了元善,才以小桃雪的名号在外示人。”
萧同裳点了点头,抱拳问到,“敢问姑娘芳名?”
小桃雪笑了起来,“你真有意思。那你记住了,我叫雪琼清。我允许你直唤吾名,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这麽叫的。”
“雪琼。。。!”拓跋齐原本瘫坐在太师椅上,此时竟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为震惊,“你。。。你是数年前被西梁圣殿除名的那个叛逃的圣女?西梁神史上能力最强的大祭司?”
“嗯?”小桃雪斜着看他一眼,“你终于想起来了,看来也不算是个完全的废物。”
拓跋齐依旧不可置信:“可。。可长老们都说你死了。”
“我自然是死了。”小桃雪说,“从今以後,我还是小桃雪,只是元善的一名贴身侍女,明白了吗?”小桃雪用一双桃花媚眼盯着拓跋齐,对方却莫名能感受到她眼睛里刺骨的寒意。
“可你。。。”拓跋齐硬着头皮说,“你骗不过大长老的,回西梁,你会死的。”
“再不回西梁,他就会死!”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小桃雪的逆鳞,她的情绪激动起来,面色有些泛红。
元善被她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捏着小桃雪的手安抚她,她的情绪这才缓和下来,继续说到,“元善的病症中原无解,对付那群老匹夫我自有办法,你不必担心。”
在西梁,圣殿的地位高于皇室。巅峰时期的圣女大祭司可以指着西梁帝的鼻子破口大骂,西梁帝还只能听着,不敢反驳半句。传闻西梁圣女神力通天,这位被圣殿除名的大祭司更是百年来无人能出其右。
拓跋齐既不敢反驳小桃雪,也不敢跟着小桃雪大骂圣殿长老,尽管他自己也是这麽想的。此时的他只能站在一旁唯唯诺诺地点头。
萧同裳眼观鼻丶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在场,她可不想知道那麽多西梁秘辛。万嫣灵的无数个睡前小故事告诉她,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更何况西梁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干系。
“萧姑娘,该到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小桃雪处理完家事,对着萧同裳说道,“你具体想知道什麽?”
萧同裳这才对着小桃雪问到:“三年前,裴家军在犬牙关全军覆没,武烈侯和他的长子丶次子皆战死于沙场,幼子尸骨不明,只有御驾亲征的太子和国师从那场战役中生还,随驾亲卫回京後皆被问罪处斩。我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麽?”
元善黑色斗篷下捏着小桃雪的手缩紧了几分,小桃雪察觉到了,回头看了看他,才说到:“当年的事情,我也是道听途说。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且问你,武烈侯府可与朝中人有过恩怨?”
“不曾。侯爷自年轻时起就与先帝驰骋沙场,此後一直守卫边疆,甚少回京,不曾参与过朝堂恩怨。”萧同裳沉吟片刻,忽然说到,“除了。。。”
“除了什麽?”
除了十年前老侯爷在朝中力排衆议,执意要将她接回边关的那一次。
萧同裳低着头不说话,小桃雪却似乎猜到了她想说什麽,只道:“姑娘不必多心,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个原因。无论是哪国哪朝,朝中关系盘根交错之复杂程度,都不在一个人的过失,更何况姑娘是无辜的。”
“我之所以问这个,是因为据我所知,当年北缙质子在京中突发急病,才让北缙借此机会在边境发难。原本,北缙质子的病都要治好了,盛帝也与北缙使者达成协议,双方止战。但不知为何,停战通知却并没有送到老侯爷手上。连续两战大捷之後,北缙帝盛怒,随後,北缙质子的病情突然恶化,不治身亡。”
“也就是从这之後,大绪才与北缙正式开战。北缙苦寒,唯独骑兵彪悍,大绪不敌,是废太子向江湖世家借来战马带去边境,才得以扭转局面。在打犬牙关那一战之前,双方已经是兵力疲乏,个中内情除了当年的幸存者之外无人知晓。”小桃雪握住元善的手,“当年的幸存者,除了如今被幽居东宫丶重兵看守的废太子之外,只有他。我也很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麽才让他变成了这样。”
小桃雪面露歉色:“对不起骗了你,我知道的确实只有这麽多,元善如今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告诉你实情。”
萧同裳垂眸思索小桃雪的话,她早就知道此事不会这麽轻易地被查到,因此并不在意小桃雪先前对她交易上的隐瞒。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关键信息,问道:“当年给北缙质子治病的太医可还在?”
“多数已被抄家或举家流放,只有一位在杏林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幸免于难。但他现在也已经避世,很多年没有出过山了。”
“他是谁?”萧同裳问。
“公孙家的师祖,公孙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