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还是有点壮观的。
何言沉默着跟着宾客们一起,看着霍扶九的尸身被送入了焚化炉。
火焰燃烧的那一刻,一直没说话的霍母终于叹了口气,流下了眼泪:“怎麽就……走了呢。”
霍父的眼眶也红了起来:“叫她沉稳一点去找个正经工作干,非得去做什麽自媒体……”
从火葬场出来,前往墓地下葬时,天上纷纷扬扬地落下了雪花。
现在已经是二月末了,再过不久就是春天了,可天上还是下起了雪。
何言没头没尾地冒出来一句:“六月飞雪是有冤,那二月飞雪是什麽?”
旁边一个人道:“是自然现象。”
何言嗤笑一声:“也是。”
原先那麽鲜活的一个人,现在就装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她看着霍夫霍母将那装着霍扶九的骨灰盒放入土中,看着一铲一铲土把她覆盖上,最终变成一个平地。
入土为安。
入土为安。
雪花落在何言的脸上,凉的生疼。她跟随衆人一起哀悼,最後在人群预备离开时悄悄走到了墓碑前。
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404寝室四个人在大三时一起合的影。当时似乎是期末考试结束了,在回家之前,她们四个一起打扮地人模狗样的出去玩,然後拜托路人给她们拍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本来是只存在于朋友圈相册的。但何言昨天特意找了个打印店,把它打在了相纸上。
何言将照片摆在了墓碑前。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今天的风很大,可这张轻飘飘的照片却是纹丝不动,哪怕她还没找到什麽用来压它的东西。
唯物主义的何言此刻也不由得发散思维,莫非是她们三个一起按住了照片?
雪花在石碑上落了薄薄的一层,何言看到了自己呼出来的白气。
她抱着膝盖蹲在墓碑前,抖了抖头上的雪花,小声道:“你们倒是在那边都团聚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了。”
她又嘟囔:“我就说当时那个群名不吉利,叫什麽404notfound啊,现在好了,真就notfound了。”
她感觉自己的眼眶热热的,鼻子又不太通,一时间难受的紧:“……我也只知道扶九你埋在哪了,秋秋和以唐的老家我都没去过……”
“算了,你那麽厉害,行动力那麽强,肯定能找到她们吧。”
何言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什麽有的没的都讲了。直到有人叫她,她才扶着墓碑僵硬地站了起来:“来了。”
她回头又看了墓碑一眼:“我要去吃你的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坐小孩桌。”
正在何言跟着人群一起往外走时,忽然在衆多吊唁的人中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焦鸣卿?
焦鸣卿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胸口还煞有介事地别了个小白花。因为参加葬礼的人太多了,所以他毫不突兀地混在了人群之中。
他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帮他拎包拿东西的,看着应该是助理之类的角色。
何言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他来干什麽?
她拢了拢自己的衣领,用围巾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接着悄无声息的向着他们那边靠了过去。
多年没见,再加上何言挡住了脸,所以焦鸣卿并没有认出这个前女友的存在感不高的室友。于是她顺利地走到了一个在他们背後离他们很近的位置,假装是在玩手机。
实际上能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听到焦鸣卿道:“居然就这麽死了?真死了?”
助理模样的男人道:“对,我看着火化的,是真的死了。”
焦鸣卿“啧”了一声:“原本我还怕这个刺头将来要干点什麽呢,没想到就这麽死了。怎麽死的来着?过劳死?”
助理点头:“猝死的。”
焦鸣卿嗤笑一声:“果然是当牛马的命。”
他抱着手臂,慢悠悠道:“行了,最麻烦的人自己没了,也省得我总担心了。”
助理:“是啊,董事长也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