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花香,阳光,雀鸟声。
她仰着头,自下而上望了望碧蓝的长空。她张了张嘴,无声说了一句,沈缚,我不等你啦。
远在晋州城的沈缚不知怎的胸口一抽,细细密密的疼痛齐齐涌了上来。他皱眉,捂住胸口坐了下来。
等到疼痛感缓了过去,他才擡眉看着铺在桌面上的那张绢本画。画里的人是他已故的亡妻,若不是还有这张旧画,他都快不记得她的音容笑貌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薄情至此,不过三年,竟就要不记得她了。
沈缚伸手抚了抚画上的人,眸深如水。
“二爷。”
沈缚擡起头,望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嗯了一声,收回目光把画慢慢卷起。
卫妙音走的近了,匆匆一瞥,心里就堵的厉害。早知如此,三年前她就不会使人去放火了。李拂衣死了,却长长久久活在了他心里。
她活着,却连他一片衣角都留不住。
“何事?”
卫妙音稳了稳心神,把手里端着的绿豆汤并一碟点心放在了沈缚面前。她贴心的端起骨瓷碗,挂着她最温柔美丽的笑容,温声同他说,“这是我熬的绿豆汤,放在冰窖里镇了半日,此时喝最好了。”
“放着吧。”
卫妙音端碗的手顿在那里,半响,忍着委屈含笑放下去,温声劝着,“那我放这里了,二爷可要记得用。”
沈缚头也不擡,嗯了一声,“知道了,无事就回去吧。”
卫妙音举步欲走,不经意回眸却看见沈缚低着头装画的样子。他那麽专心,细致,足以看出那幅画对他而言是多麽的贵重。
贵重到她堂堂一国公主也不屑一顾。
德善公主未出阁前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金贵人儿,如今只为了爱他,生生守了三年的空房,受了三年的漠视。她便是有再多的爱慕,也快撑不住了。
于是寂寂的书房里,光与影互相交叠摇曳,有人轻轻的问了一句,“为什麽?”
沈缚擡起头,朝卫妙音看过去。
“还用我告诉你为什麽吗?”
卫妙音心头一跳,敏锐的捕捉到了沈缚话里的意思。她看着他一身绛紫色圆领大袖衫,转身把装封好的画轴放好,而後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直到离她近了,逼的她下意识的後退了一步。
“我以为这些年足够你反省了,看来不是。”沈缚很高,约有一米八-九。他眉眼微垂,看着卫妙音,“拂衣是怎麽死的,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往後别再做这些多馀的事。”
话落,沈缚越过她朝书房里面的休息室走去,并伸手关上了门。卫妙音踉跄了一下,险些站立不稳。
他知道,他竟然都知道!
那麽热的天,她却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