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
那是一个让人感觉到冷的梦境。
沉沉的黑笼罩着这个梦,像密不透风的黑色海洋,让人窒息。砰的一声,提着一瓶白酒的她推开了天台的门,打破了这片浓稠的黑。
冷冽的风刀子一样刮过来。
她擡起手挡了挡,露出一双迷茫的,哭肿的眼睛。
本来这双眼睛里盛满了笑意跟甜蜜,如今也只剩下一片空洞和绝望。
她擡起头,望着悬挂在天上的月亮笑了笑。
那是一弯残缺的月。
像她一样,残缺破碎,孤零零不被人所爱。
她迎着风,一步一步艰难的,坚定的走向天台围墙。风吹起她的长发,卷起她的白纱裙,又狠狠推回来打在她脸上身上。
很痛。
但又不及她心里的痛分毫。
她踩着空调外机爬上去,稳稳当当坐在墙上,然後把酒瓶子捞过来又喝了一大口。滚烫的泪水涌了出来,止不住的往外流。
她很怕死,也很怕痛。
可她现在好痛啊,她太痛了,再也承受不住这份痛苦。
她抱着酒瓶子摇摇晃晃站起来,望着缺月笑了笑,然後伸开手像一只断翅的蝴蝶一样坠下楼去。
她怀里的酒,是她婚礼上的酒。
是她被人辜负背叛酿成的苦酒。
她闭上眼陷入了黑暗,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茫茫白雾散去,露出翠绿的柳枝和绚丽的花,以及卧在花丛中的长发姑娘。
姑娘微微皱了皱眉,醒了过来。
可是。
这不是她的手。
李纤看着摊在她面前的一双手,苍白细长,宛如白玉细细雕琢而成。接着她看见水粉的衣裙贴在她腿上,勾勒出一双引人遐想的长腿。而她的脚下,还穿着一双精巧的绣花鞋,柔软而带着潮湿。
李纤垂着眉眼想了想,忽的一笑,擡起头来。她是死透了吧,不然怎麽会借尸还魂到这儿来。
“以後,我就不叫李纤了。”
温柔婉约的声音轻轻的,空空的,仿佛诀别。
她以前是恨的,恨她爱了又爱,掏心掏肺的人在他们的婚礼上当衆把她抛下,毅然决然的和另一个女人牵手离去。
她承受不了那样的痛苦。
爱与恨交织,她终于选择在那个夜凉如水的晚上,穿着婚礼当天的婚纱从顶楼跳下。
那一跳,她的心就空了。
那些爱与恨,在那一刻全部都化为了虚有。
“以後,我就叫李拂衣了。”
事了拂衣过,前尘往事都该随着她的死去而掩埋。
于是,李拂衣笑了。
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