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便宜哥哥因是刺史之子,家大业大,总爱约人到处玩。且每次出游都是些贵族公子,也怪不得摘星楼的姐儿争抢此次会客的机会。
摘星楼的姐儿卖艺不卖身,若能得到贵人青睐,便是直接飞上了枝头。
李纤沉默的看着雪,这场雪,似乎下了很久很久。李纤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她凝神看着,忽的笑了笑。
她原本还想试一试,试试沈缚会不会喜欢真正的她。现在她才觉得自己可笑,她除了这张脸,她还有什麽?
可偏偏她的这张脸,只配做一个三等女婢。
雪花在她掌心融化。
李纤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心,仰脸轻轻叹了口气。她现在啊,连坐在他身边陪他喝一盏茶的资格都没有了。
冬风卷着雪花吹过来,她在风中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道。她回过头,就看见皱着眉头,眼睛泛红的沈缚。
沈缚像是醉了。
他揉了揉额头,脚步有些虚浮,脸上却看不出半分醉意,只语气冷淡锐利的说了一句,“带我去镜花阁。”
果然是醉了,说话都是毫不掩饰的锋利。
李纤看了一眼阿婉,阿婉吓得连连摆手,就差求她快些扶贵人走远点了。
李纤没忍住,低头抿唇笑了笑。
沈缚望着她,泛红的眼眸里是深不见底的浪潮。李纤看不见,她只看见他低着头,像是对她忽然来了兴趣,姿态懒散的扶着她的手问,“笑什麽?”
“公子醉了。”
沈缚看着低着头,伸手扶着他往前走的李纤,没有再说话。他走在她身边,不自觉的离她越来越近,直到近的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
他才笑了。
雪花落地无声,两人走了一段路,倒也算是并肩而行了。
“镜花阁到了,公子当心门槛。”
“好。”
沈缚的声音很慵懒,他姿态懒散的卧进软榻,忽然伸手拉住了扶他一路的手。镜花阁没有点灯,只有两扇打开的支摘窗。
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照的面前的人风姿卓绝湛然若神。
沈缚取下腰间的佩玉,伸手递给了她。
李纤擡起头,皱着眉头看着他。
“送你。”沈缚朝着她笑,眉眼柔和温顺,“你有了这块玉,就能去沈府找我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吗?”
李纤恼怒的看着他,她倒不知沈缚喝醉了,会是这副缠绵多情的模样。
“知道。”
沈缚还是笑,笑着笑着忽然闭上眼露出一丝痛苦。李纤看着他撑住头皱眉揉太阳穴,有些无奈的坐在他身边,伸手替他揉捏额头。
他这是喝多了头痛了。
“喝这麽醉,你就不怕家里的夫人生气吗?”
“夫人?”沈缚顿了顿,擡头望着她笑,“她最疼我了,她不会生气的。”
李纤沉默的看着他笑,伸手轻轻捧住了他的脸。沈缚偏了偏头,泛红的双眼掠过一丝疑惑,然後捂住她的手在她掌心蹭了蹭。
李纤笑了笑,低头抵住他的额头轻轻的问,“沈缚,你还记得她叫什麽名字吗?”
月光像一层霜,静静照着。
李纤的声音轻轻的,飘渺的像是在梦里。
“你都不记得了对吗?”李纤温柔的埋怨着,含着泪水笑的可怜,她跨坐在他腿上,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果然负心多是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