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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筠已经谈不下去了,她拿起帷帽,就准备回宫,齐冷却道:“等等。”
他拿出一个木匣,打开,里面是一个白玉瓷瓶。
齐冷道:“这是我遍访名医,调的治葵水疼痛的药,也许能对你有用。”
葵水疼痛?
沈青筠这才想起,上次慈幼局的事情之後,她在假山之中腹部疼痛,告诉齐冷是因为葵水,但这事已经过了几个月了,她都忘了,齐冷还记得?
沈青筠不由问了出来:“你还记得。”
“嗯。”齐冷点了点头:“你的任何事情,我都记得。”
他不会再像前世一样,只想着夺位,却忽略自己的妻子,今生,她的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话语,他都记在心里。
他会让她看到他的改变的。
沈青筠没有收他的药,只是道:“我告诉过你了,这个病没什麽好医的。”
“又是生了孩子就好了?”齐冷苦笑:“但你会选择生孩子吗?”
沈青筠沉默了,前世为了不做沈忌的提线木偶,她选择饮下一碗绝育汤,今生,她没有打算和齐冷在一起,或者说,她不打算和任何男人在一起,那她自然也不会生孩子。
齐冷又将木匣推前了几分:“所以试试吧。”
沈青筠却仍旧不想收:“不用了。”
齐冷道:“那种疼痛,我是见识过你发作的,十分不好受,你向来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为何对医治此病如此讳疾忌医?”
他缓缓道:“难道,你的疼痛,不是因为葵水而引起的吗?”
沈青筠悚然一惊,她脱口而出:“就是葵水。”
齐冷见她模样,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他道:“既是葵水,那便收下此药,如若无效,我再找医师去配。”
沈青筠已经推脱不得了,如果再不收的话,只怕齐冷更加怀疑,她于是拿起瓷瓶,塞入袖中:“好,我收了。”
齐冷点了点头:“我送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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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准备送送沈青筠的时候,沈青筠心不在焉,脚下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摔去,而前方正好是一个落地花瓶,如果花瓶打碎,沈青筠摔在碎片上,那後果可想而知。
但还好齐冷眼疾手快的拉住沈青筠,沈青筠扑到他的怀中,齐冷後怕道:“还好,差一点你就破相了。”
他随口一句话,沈青筠却忽然动作很大的挣脱他的怀抱,她凝眸看着那个浅口橄榄瓶,说道:“如果我破相了,毁容了,你应该就不会再纠缠我了。”
齐冷微微怔了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下意识的话,就是他的心里话。”
沈青筠对面的桌案上,放着一个铜镜,她能从铜镜里看到自己恰似羊乳初凝的肌肤,还有乌亮如点漆的双眸,那无疑是张极其美丽的脸庞,就像文人画笔下的仕女图一样,让人移不开眼神。
沈青筠轻声道:“齐冷,所以你和这天下的男人,也没有区别,你喜欢我,无非是喜欢我的容貌,喜欢我的身段,等我不美丽了,不窈窕了,你就会厌弃我,到时候别说纠缠,只怕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这是沈青筠第二次对齐冷说这种话,上一次还是在画舫之中,她打扮成歌妓弹奏琵琶,齐冷恼怒将她扛回房中时,她也对齐冷这样说。
她说齐冷在乎她,就是因为她年轻,她貌美,如果她不年轻,不貌美了,齐冷根本就不会在乎她。
齐冷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她根深蒂固的不安全感,还是有其他原因,才让她反复害怕容貌不在後,色衰而爱驰。
他只能解释给她安全感:“你老去的时候,我也会老去,我会和你白首偕老的。”
“撒谎。”沈青筠嗤之以鼻:“你如果夺位成功,就是皇帝,皇帝老去,他也是掌握无上权力的皇帝,即使到了六十岁,也能纳十六岁的貌美妃嫔,这就是皇帝!而皇後呢?她的所有一切,都依仗于皇帝,皇帝爱她,她就是人人畏惧的皇後,皇帝不爱她,她就是人人不屑的庶人!不,她会比庶人还不如,庶人还能平安到老,而被厌弃的皇後,只能悲惨死去。”
她嘲弄道:“这就是皇帝和皇後,权力不对等,地位也不会对等,白首偕老?何其可笑。”
眼见她和画舫时一样,无法消除对他的不信任,齐冷只能抓住沈青筠的手腕,道:“你若愿意和我在一起,这权力,这天下,你我共享!”
一句话,让沈青筠惊讶到瞪大眼睛,齐冷向来古井无波的双眸,此刻满是认真和炽热,他好像在承诺什麽,但这个承诺太过疯狂,沈青筠根本不敢相信。
她道:“齐冷,你疯了。”
齐冷张口,刚想说什麽,却忽听到门外传来女子哀恸哭喊:“定王殿下,定王殿下!”
是穆雨烟的声音。
齐冷和沈青筠对视一眼,两人纵然方才争吵到不可开交,但此时却默契十足,齐冷放开钳制沈青筠的手腕,沈青筠快步躲到屏风之後。
她刚躲好,穆雨烟就推门进来,定王府的侍卫尴尬道:“殿下,穆娘子非要见您,我们不敢拦……”
齐冷皱眉,刚想问穆雨烟何事,穆雨烟就扑通跪下,拉着他的衣摆哭道:“殿下,救救我兄长!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