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盘缠在龙椅上的金色骤然睁开龙睛,苏醒了过来,怒视着赵高。
赵高脊背凉一屁股坐在地上,那鳞片全然炸开龙躯圈圈抓紧绕着龙椅的金龙疏忽胀大百倍千丈高,千雷万霆的咆哮在赵高的脑海中炸开。
“轰隆隆——”
他嘴唇白,双腿挣扎往后倒蹬,衣裳都被冷汗浸透。
宝殿上方也响起了一阵惊雷,紧接着就是黑勒勒的乌云阴惨藏的照在大秦的天空,藏在黑暗中的灾难如影随形。
金龙一现身,就是风云气浪。
赵高只觉得天旋地转,跪趴在地上对着龙椅叩:“陛下,万岁万万岁!”
没有动静。
龙椅原来还是龙椅。
还是那个冷冰冰的金与铁的宝座。
无论人怎么更迭,权力啊,是趋之若鹜,生生不息的权力啊。
赵高对着龙椅一叩:“老奴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两只手炙热如火炭,他起身猛搓,又换了个方位跪下叩,“陛下万岁万万岁!”
咬紧牙帮,鼓起老鼠颊旁似的肌肉,阉人卑怯颤抖着挨近这龙椅,伸出手来。
“啪!”
还没碰到,赵高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又换个方位叩高呼:“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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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抱着自己的脑袋,小眼放出精光,左顾右盼,喉咙咕噜着,似乎惧怕得鼠皮竖起,害着什么显露真魂。
真下贱啊。
指哪咬哪的老狗,也配跪在这里。
万岁!
赵高这只老鼠已经膨胀得野心昭彰,瞧见那些子鼻孔朝着天的章服之侣介胄之臣对他垂着手,弯着腰,毕恭毕敬的连鼻毛都顺着毛梢。
权力。
被他含在嘴里反复咂摸,不舍得松手一刻。
哪管得关中现在门户大开,外头群雄逐鹿,吵吵着先入关中者为王。
赵高的权力重心很简单,就算外头占据关中,他顶多放掉部分权力和盗贼平分,做一个赵王。
可没想到。
暴乱如潮水般凶猛,掀起了排山倒海之势,就算是居在望夷宫继续行“以暗瑕疵”的小皇帝也难免听到了几耳朵。
小皇帝对他这个丞相,毫不懂得收敛蛮横凶残。
赵高不得不忍辱负重。
哭跪在他脚下求饶。
胡亥也骤然反应过来了,海浪迭起,木已成舟,暂且不能奈赵高如何,他虽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但走狗不是根枯死的木头。
百姓不会被随意的摆弄,权力的把柄,已经不握在他手上。
蠢货。
早已为时晚矣。
胡亥欲有所行动时,赵高早已经亮出他的屠刀。
望夷宫。
弯月低低的掐在黑夜之上,显得格外的凄冷,望夷宫宫檐也看不到宝石镶嵌,里头更没有饲养珍禽猛兽供其消遣,和享乐圣地毫不搭界。
有夜蜻蜓在飞,上,下,一点一点的。
像这个国家的宿命一般,也不知道飞去哪里。
这里砖瓦地基沉默吞吐着的是古朴的渊源和厚重的城池,顶盔戴甲的秦兵不停的在外圈圈巡视,三步一岗,宫里有高大的了望塔,内里还藏着精良的重型武器。
胡亥为什么选在这里。
不重要了。
赵高有得是把他敲出来的办法。
万千燃烧着的箭雨铺天盖地射入望夷宫,搅碎了这片平静,乍然就烧得一片噼里啪啦的暴烈,火光擦出的尾烬,带着慌乱在黑夜加剧。
“盗贼破关了!”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恐惧和着远处暗藏着的千万万强悍“盗贼”加重得秦兵心里鸦飞鹊乱,颇为慌张。
但好歹也是经历过腥风血雨的深沉兵士。
很快。
就有人反应过来进去保护小皇帝安危。
这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