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去瞭才发现抓瞭个空,谢之殃并不在敬事房。
苏公公没有撒谎的道理——迟欲略一思索。
带路的小公公看他一脸凝重,有些害怕,小声开口:“小迟大人……不如去别处找找?”
“是在别处,”迟欲自言自语著说完,又道,“你们这儿最见不得光的地方在哪儿?”
小太监一惊,压低嗓子:“您且随奴才来。”
谢之殃并不在敬事房。
而是在净身房——不透光的密室之中正在实行腐刑。
腐刑易感染中风,且被认为是污秽下贱之事,因此场所需要密不透风,少门无窗。
不论从哪方面来讲,净身房确实是此处最见不得光的地方。
也难怪苏公公用词含糊,隻说是敬事房,并不说清楚具体地点——而净身房严格意义上来讲也确实隶属于敬事房。
门口守著的人看迟欲来瞭,想要通报,迟欲却摇瞭摇头。
他坐在净身房后门的石阶上,仰头看月亮。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游戏裡的月亮就算又大又圆,看著也冷冰冰的。
不光是冷冰冰,而且看著瘆人,好像下一秒,就会从那惨白的一轮白色裡爬出个拖著软舌头的青皮怪物似的。
说怪物谁是怪物——迟欲无意识地咽瞭咽口水。
月亮出来瞭,夜深瞭,活死人的本能就像是从云裡慢慢爬出来的月亮一样慢慢从身体深处爬出来瞭。
迟欲此刻头有点晕。
他脑子裡像是炸开瞭一朵血花,粘稠的血浆渗入他的每一根神经——他现在特别想刀人。
不是像逼著小太监吃药那样用人类的方式去刀,而是更原始的方式。
比如斩首,眼睁睁看著皮肉分离、人头落地、血溅当场。
好在净身房地点偏僻,也没有什麽往来的人。
没有活人,他的这点儿想刀人的渴望就还能勉强压制住。
但是也很难受就是瞭。
迟欲歪头倚在阶边红柱上——脑子裡的一滩血泊裡,开始爬出来很多奇怪的幻影。
死因不明的迟芳、有所隐藏的迟蔚、目的不明的谢之殃和那个隻出现在衆人嘴裡、却又无处不在的端妃娘娘。
很快他们的形象又溶化在血泊中。
血水中升起一轮冷淡的月亮,散发著耀眼却感受不到温度的清冷的光辉。
迟欲眯起眼,想要看清楚那轮月亮。
那轮月亮的光辉却愈发耀眼,最后灼烧眼球,迟欲的视力逐渐浑浊。
最后一道刺眼的白光一闪而过,迟欲恢複清明,终于看清瞭月亮中的东西。
那是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