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温绮罗正在用早膳,忽闻下人来报,说是温诗河和玉姨娘求见。
温绮罗放下手中的筷子,来的倒是快。
她淡淡吩咐道:“请她们进来。”
片刻之后,温诗河和青玉款款而入。
温诗河一改往日的盛气凌人,脸上带着几分局促之意,“二妹妹,昨日是姐姐一时失言,还望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青玉也跟着附和道:“是啊,二娘子,大娘子她昨日也只是一时气急,姐妹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
温绮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并未言语。这两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她心中微动,总归不是好药。
温诗河见温绮罗不为所动,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二妹妹,可是还在与姐姐置气?”
闻言,她眸光自温诗河的脸上扫过,如同一抹轻拂而过的风,却叫人心头不免泛起凉意。“阿姐又何必如此说呢?昨日之事也不过是些琐碎小事。我怎会与你置气?”
温诗河的脸色微僵,心底却越仓皇。
那双杏眼本还能堪作京中闺秀的一张牌面,如今却流露出几分急不可耐的慌乱。
“二妹妹果然心胸宽大,是姐姐多虑了。只是……这世道终究看重名声。昨日姐姐一时嘴快,若有哪句话传扬出去,岂不妄闹笑话?”
温绮罗淡淡挑眉,手指随意把玩着桌上白玉茶盏。阳光映入盏中,瓷壁投影出柔暖的纹理,衬得她的面容如同剔透的琉璃,乍看温润无害,却分明藏着针尖般的利意。
“那依阿姐的意思,是昨天你我的话,已经落入他人耳中了?”
温诗河被她问得一滞,忙不迭道:“没……没有,妹妹多虑了。我……我只是担忧妹妹多虑,并无其他。”
温绮罗故意垂下眸,将茶盏轻搁桌上,语气柔和得不再起涟漪。
“阿姐有这份关心,绮罗自是感激的。姐姐既已为昨日失言道歉,妹妹还能如何怀恨?”
温诗河与青玉对视一眼,心头稍稍踏实了些。只是她们的汗湿掌心,早已将其中的虚实尽数交代。
“既如此,阿姐才能稍稍安心。今日姐姐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温绮罗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温诗河观察着温绮罗的神色,生怕一个措辞不当再引出什么祸患。
昨日的祸从口出,她忖度着温绮罗必定心中不快,为免口角打草惊蛇,才同青玉一并前来。
温诗河自知瞒不过她,目光微闪,“妹妹心思透彻,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想着,此时正值春光,我们自从搬来兰州,也未与当地的乡绅官宦打过照面。不如近日在府中摆个赏花宴,热闹热闹,倒也可一解家中沉闷。我已写了帖子,打算请些兰州府的贵客来,江府和明府也在其中。我瞧着与二妹妹的关系都是极亲近的。此事若有妹妹相陪,共同主事,才是锦上添花。”
温绮罗闻言,只觉心中一阵讽刺翻涌如潮。
赏花宴?只怕邀请兰州府权贵明家不过是个名目,真正的目的无非是将她这个庶女置于风口浪尖。
若在席间稍有风吹草动,流言四起之疾就如远山冷雾,溺人于不觉间。
届时,这青玉也会自诩为府中人,从旁推波助澜,将眼下她在府里的一点威望,撕扯得粉碎。
温诗河随即绕到她身旁,拉起她的手,笑容亲热得几分违和:“二妹妹若愿帮衬姐姐一回,姐姐定会铭感于心。这兰州府的名流贵胄,往后与父亲俱要倚重,咱们姐妹依这关系深交起来,总归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