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城的绿舟分部距离桑家大约十里路,最近的蓝星当铺距离此处大约两三里路,两地恰好在一条直线上。
当下我可以先去蓝星当铺打探桑家的消息,然後速回绿舟治疗休养。
思及此,我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口袋,这才想起,现在穿的衣服是桑桑的。
那我的衣服呢?
我衣服里的银票和腰牌去哪儿呢?
尤其是那块刻着“绿舟冷月”,代表着我身份的镀金腰牌去哪儿了?
我僵在原地,一时间胸口好似多了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桑瑱一定看到腰牌了。
他知道了我是绿舟杀手,也知道冷月就是黑衣罗刹了吧?
我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命运似乎总爱与我开这种玩笑,每当我以为还有一丝希望时,它总会毫不留情地将我打入深渊。
这样也好……
美丽的花朵不应该开在满是谎言的土地上,甜蜜的果实也不可能结在欺骗孕育的森林里。
宅心仁厚的医师,与残忍冷酷的杀手本就不应该産生交集。
如果硬要扯上关系,那也应该是医师替天行道,将我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女人除去,这才是话本子里大快人心的结局。
想到这,我突然释怀了。
绿舟杀手冷月,是我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身份。
从十一年前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我今生只能活在黑暗中,再难以回头。
与其因此纠结害怕得不到别人的爱,不如勇敢地面对真实的自己——我本就站在这些名门正派的对立面。
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无功散的药效已消散大半,我可以离开了。
我摸索着起身,将桌上那碗一口未动的鸡汤面和冒着热气的小笼包,全部倒进了窗外的竹林。
既然知晓我就是黑衣罗刹,那桑家给的食物和药,我便不能再信半分。
不敢,也不想用性命去赌所谓的真心。
我唤来沁水,平静地请求:“吃完了,麻烦帮我把先前穿的衣服拿来。”
衣服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腰牌和银票,否则身无分文的瞎子在外寸步难行。
“奴婢不知道您先前的衣服在哪里。”沁水吞吞吐吐:“小姐吩咐奴婢要时刻守在你身边,不能离开屋外一步。”
时刻守在身边,不能离开一步?
桑家难道是派她来监视我的?
我冷笑一声:“我又不会跑。”
沁水不说话了。
我摸索着走到床边,放软声调:“衣服里有我娘生前留给我的东西,不放在身边不放心,本就是我的东西,你家小姐知道了也不会说什麽。”
丫鬟犹豫:“这……”
“我会对二小姐说你把我照顾得很好。或者你实在为难,找个人帮我拿回来也行。”我尽量让她安心。
“是。”她似是松了口气,服侍我躺下後,继续在门外站岗。
不多时,门外忽然传来急躁的脚步声。
有人推门而入,疾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