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下聘纳征礼成,缔结婚约
宋妄愕然,有一瞬惶恐,不意他的反应竟如此强烈。
分明,身为世家嫡长子,谢渡向来温润如玉丶从容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他们二人同龄,但从来他在谢渡跟前,都像个孩子。
生平第一次,他见到这位表兄发怒。
谢渡起身,逼近他,眼底带着寒意:“陛下,您一口一个条件,一口一个交易,在你心底,沈樱是可以用利益衡量的东西吗?你可曾将她当成一个人,从她的心考虑过事情?”
宋妄张了张嘴,却觉理屈词穷。
他想说,不是的,他爱沈樱,从未这样想过她。
可是却说不出口。
像是被人戳中内心最隐秘的地方,顿时方寸大乱。
谢渡讥讽一笑:“便是如今,事情已到十万火急的地步,你却从未想过为她遮风挡雨。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
宋妄被逼得後退一步。
谢渡收回目光,又是一派清风朗月之态,淡淡道:“陛下,你若当真想与我争论阿樱的事,便先回宫去,说服太後娘娘接受她,才有资格。”
“否则,你便是争得过我,又有何用?要她无名无分,等你一生吗?”
宋妄理了理思绪,终于从无尽的繁杂中抓住一线生机,咬着牙道:“可她不愿嫁给你,她不爱你,不喜欢你,她不是心甘情愿的。”
谢渡笑了声:“那又如何?”
宋妄色厉内荏道:“她永远也不会爱你。”
谢渡眉目平静:“世上哪有一成不变的事情呢?”
不等宋妄开口,谢渡又道:“难道她便甘愿被人送去羌国和亲吗?她会爱上乌木沙吗?”
这话,便是诛心之语。
沈樱不嫁给谢渡,便要嫁给乌木沙。
而这,皆因他宋妄而起。
宋妄咬紧牙关:“你不用说这些话。谢渡,你不能娶她,我不允许。”
谢渡只觉他幼稚,淡笑:“那还请陛下降下圣旨,命我不许娶沈樱为妻,赫赫皇权在上,草民不敢违逆。”
宋妄脸色倏然一变:“你!”
谢渡道:“若无圣旨,恕难从命。”
可谁都知道,宋妄绝不可能降下这样的圣旨。
皇权势微,与世家共治天下,依赖着世家才能收得上税,拿得出钱,养得起兵,断然不敢轻易得罪了声势无双的谢家。
何况,他没有理由写这样的圣旨。被休弃之女再嫁,实乃天经地义之事,他凭什麽管?谢家为儿子聘谁为妻,又与皇室何干?
宋妄咬紧牙关:“谢渡!你威胁朕!”
谢渡面无畏色:“陛下言重了,只是,自古面刺便是极好的美德,谢渡愿为之。陛下,你与其恨我,不如去恨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是谁?
宋妄悚然回神,是他的母亲,当朝至高无上的皇太後。
若非谢太後“和亲”的馊主意,阿樱一定不会答应嫁给谢渡。
阿樱那样爱他,一定不是心甘情愿嫁给别的男人。
不,若非谢太後相逼,他和阿樱根本就不会分开。
始作俑者,是他敬爱的母亲。
宋妄的心顿时疼的受不住,脸色惨白。
谢渡看了眼钟漏,轻笑一声:“陛下,今日我遣人在妆月楼为我的未婚妻打了一幅首饰,现要取来给她送去,无法相陪,还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