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柳静姑娘”四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柳静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掩饰住,仍是一幅笑意温婉的模样。
沈樱走过来,面上含笑:“柳姑娘,走吧。”
她并不担心对方会陷害她,毕竟,今日柳静奉太後口谕,在大庭广衆之後带走她,人人都知道。
若她出了事,不管是柳静还是谢太後,都脱不掉干系。
一路果然无事,很快至後殿门前。
柳静道:“夫人稍候,容我前去禀报太後娘娘。”
沈樱点头,立在廊下,一派温顺。
过了片刻,一个宫女出来,带她入了後殿。
谢太後靠在躺椅上,双目禁闭,身边放着两个蒲团,柳静在其中一个蒲团上跪坐着,握着本书,轻声念诵。
听到沈樱的脚步声,谢太後睁开眼,淡淡指了指腿边另一个蒲团,“到我跟前来。”
言外之意,便是要沈樱和柳静一样,卑躬屈膝跪在她跟前。
沈樱沉默片刻。
谢太後挑眉:“怎麽?”
沈樱低眉顺眼:“是。”
她只是觉得可笑,怎麽过了一年,谢太後还是会拿这些磋磨儿媳妇的手段来对付她。
或许,也并非如此。
只是谢太後原先准备对付她的法子,因着她的举动无法实行,又咽不下这口气,又想了这无聊的手段。
她掸了下衣袖,云淡风轻跪坐于谢太後跟前,立刻有宫女递上一本战国策,“夫人,近日太後娘娘正在通读战国策,劳您为娘娘诵读。”
沈樱双手捧过那本书,翻开第一页,语气干巴巴的,“秦兴师……”
擡起头,看向谢太後,求知欲很强:“敢问太後娘娘,这个字念什麽?”
谢太後睁眼,冷冷看她:“这麽久了,还是没长进?”
沈樱羞涩笑笑:“幼时家贫,未得读书,如今只识得一些简单的字。”
谢太後冷哼一声:“沈樱!”
沈樱无畏与她对视。
她当然认字,读过的书不少,不能算学富五车,也称得上一句博览群书。
谢太後也知道她在僞装,用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手段。
从很多年前,她们两个就是如此,谢太後总是罚她抄书丶念书。她总是装作不认识字,求宋妄帮她写,求宋妄教她读。
每次,都是宋妄先受不了,找谢太後说上一通,最後不了了之。
也正是因此,她们做了三年的婆媳,关系越来越差。
可今日她料定了,谢太後不敢惩戒她。
她如今是谢渡的妻子。
谢太後再生气,也得顾忌着谢家的颜面和权位。
谢太後冷哼一声,没有计较,只是冷冷道:“秦兴师临周而求九鼎。”
沈樱低头:“多谢太後娘娘教诲。”
她继续念:“周君……”
“患之!”
“周君患之,以告颜……”
不过三句话,谢太後便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冷冷道:“不必念了。”
沈樱放下书:“是。”
谢太後也没放她走,对柳静道:“静儿,你来读。”又看向沈樱,“你好好听听。”
沈樱低眉顺眼。
柳静似乎在出神,听到谢太後的话,连忙捧过书,从头开始诵读。
柳静的确是才女,一本《战国策》,在她口中念的抑扬顿挫,情蕴其间,听着是种享受。
谢太後松了口气,眉头都松了几分。
沈樱一时间不是很明白,她到底是在为难谁,毕竟很久没见过这种损人不利已的行为了
一册书读了半卷,时间没过多久,突然门外匆匆忙忙跑来个宫女,叩首道:“太後娘娘,陛下驾到。”
谢太後皱眉,“陛下不是在前朝接见官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