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是你我心疼。”似乎已经习惯这些腻歪死人的话,从梁城越的口中说出来尤其自然。
但站在一旁的陆斯年就顶不住了,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他成亲前也这麽恶心?
进到府中小院子里,宋窕扶着腿微微屈膝,看着梁城越帮小狗擦拭身体。
这时候有小厮提来水桶,上面还飘着只木质的水舀子。
小姑娘熟练地收起宽大的袖子,舀出水斜斜倾下,还怕水凉惊着小狗,最开始就泄下一点点。
梁城越挑眉。
其实他没想让阿窕舀水,毕竟也不是多难的事情,手里的小家夥又很乖,他完全可以腾出手,但现下被捷足先登,他倒是享受起来。
随着清澈的水流缓缓落下,男人心里的涟漪也层层掀起。
不剧烈,不动荡,却难以平复。
小院中良久没有此起彼伏的话语声,气氛静谧又汹涌。
趁着转头重新舀水的功夫,宋窕试探道:“扶光哥哥?”
他没擡头,手上的动作却明显一顿:“怎麽了吗?乐之妹妹。”
最後四个字被刻意咬重,低沉的嗓音酥酥麻麻地传到宋窕的耳朵根上,准确无误地击中最柔软的肉。
很快,乐之妹妹耳朵红了,脸也红了。
倾水的手都有些发软,她小声嘟囔:“不知羞。”
梁城越的眉梢不可查地一颤,有些想笑。
也不知道是哪只小狐狸先引起来的,现在居然倒打一耙怪他?
也罢,谁让他心甘受着呢。
仔细将小狗身上最後一块土污擦干净,他缓缓道:“我祖父已经与陆老太师商议过了,婚期定在下月十六。”
不等宋窕反应,急忙又说:“梁国公府很久没遇到这等喜事,筹办起来需要时间,辛苦阿窕再等上一个月。”
说完最後一句,他偏头去探她的神色。
但小姑娘似乎,非常淡定?
思绪渐渐飘远,直到蹲在地上的小黄狗嗷呜一声吠,宋窕才猛地回神。
真奇怪,最近是怎麽了,老是不自觉发呆失神。
梁城越注意到她的不对劲,起身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没,”宋窕摆摆手,扯出一丝笑,很自然地换了话题:“梵靡现在怎麽样了?”
“你想见她啊,”梁城越拉下了脸,有些不是滋味:“不太方便。”
宋窕小手一缩,道:“也对,军营里事情多,我不应该给你添麻烦的。”
心窝突然愧疚一瞬,男人摸了摸鼻子,更不自在了:“倒不是军营,是我的私心。”
他垂眸,直勾勾盯着那双潋滟生姿的狐狸眼,还掺着点痞气的笑:“我总觉得那家夥有什麽事没抖落干净,不想让她跟你见面。”
宋窕一愣,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嗷嗷!”
恢复活力的小狗开始围着两人奔跑,突如其来的躁腾让她没工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目光扫到小家夥的身上,先前脏兮兮的可怜状还犹在眼前。
她有点担心,怕小家夥此刻的欢快只是黄粱一梦,便问:“它要怎麽办?”
“由我带走。”
宋窕乐了,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你应该很忙吧,方便照顾吗?”
可能是心里迫切,让她下意识就忽略梁国公府不计其数的下人们,而被问的这位,显然也不打算就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解释。
他回道:“我家里有位上了年纪的大闲人,他会很高兴的。”
知道这是在说谁,宋窕不自觉生笑。
所以这麽形容自家长辈,真的不会被打吗?
宋窕还没见过那位与外祖父丶振国公齐名的老梁国公,虽然很小的时候听外祖母说过不少,但更多的还是大片空白。
只知道他是与外祖父丶振国公还有先皇出生入死的兄弟,知道他凭一己之力将走下坡路的梁国公府力挽狂澜。
除此之外,就没什麽记忆了。
额头忽然吃痛,宋窕撅着小嘴去看那个罪魁祸首,双颊气鼓鼓的,像只刚上岸就受了委屈的小河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