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沟沟里也无所谓,我们不在乎荒郊野岭。”
住在山里能方便采些药草,还能给乌梢撒欢的地方。
“也不用太大,要是因为闹鬼什麽的便宜一些就更好啦。”
不出门不知柴米油盐贵,银子还是要省着些花的,有乌梢在她们也不怕鬼。
等等,既偏僻闹鬼生人勿近又依山傍水清静幽深的院子,怎麽听起来这麽耳熟?
田柒脑中灵光一闪。
有法子了!
……
“要不是方才起了阵风把地契都吹散了,我都想不起还有这麽一处宅子。”
牙人跑了个大老远带人去看山脚下的宅子,看的还是处阴森森的鬼宅,心中颇为忐忑。
“这原是一位罪官家里的庄子,罪官死後便被充公转到了牙行。”牙人站在二进的庄子门前,死活不愿进去,“当初那位罪官一家藏匿在此,也是在此处被杀的。”
估摸院子里还有残存的血迹呢!从那後山中的猎户便总听见这庄子里有异声,说八成是闹鬼,还有两成是被山猴子占成了窝。
不过这话便不必对客人说得太仔细了。
萧景姝只在前院转了一圈便已经大为满意——这个价钱租下这麽一个地方,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
不过她仍旧同牙人讨价还价:“我们只租前院,能不能再便宜一半?”
“这本来就只是前院的价钱。”牙人嘀咕,“来之前我问了同行,後院几个月前就被租下来了,不过却一直没见有人住……”
说着他又打了一个寒噤,很是苦口婆心道:“两位小娘子真要住这里麽?省钱也不是这种省法呀。”
萧景姝心中有些迟疑了。
若这庄子已经被人租了一半,那她们的确不好再租另一半了,谁知道後院的会是什麽人……
正思忖着,一颗小石子咕噜噜滚到了脚边。
萧景姝与巫婴擡眼望去,只见屋顶上一只眼熟的丶活像老母鸡在坐窝的海东青又啄下一小块瓦砾,恶狠狠地抛了下来。
……
一道垂花门将庄子分为了两半,一侧站着面色不虞的萧景姝与巫婴,另一侧站着难得茫然的萧不言与满脸讪笑的田柒。
这时候萧景姝再不明白自己是被刻意引来这里的就是蠢了——她就说那道吹散地契的风来得古怪,刚好把符合她们要求的那张吹倒了牙人脚边!
“君侯。”萧景姝冷冰冰对着萧不言道,“您失约了。”
说好不再出现在她身边的呢?
萧不言也没料到自己回到落脚的地方後居然看到了这两个人,因此後退一步把田柒显了出来。
刚好他也想听听自己这位脑子里不知装着什麽的亲卫怎麽解释。
这还是他此生第一次失信于人,而且是在自己不知为何的情况下。
“大家不打不相识,何必这麽剑拔弩张呢。”田柒打了个哈哈,“说起来,还没请教小娘子贵姓呢。”
萧景姝语气平平:“看来这位郎君不如你家君侯聪明。”
都出身苗疆巫族了,不姓巫难道同他们姓麽?
——好罢,硬扯起来她和萧不言确实都姓萧。只不过她这个萧是琅琊的萧氏,萧不言却似乎无父无母,同萧氏没什麽干系。
田柒心里很是委屈。他的确不如君侯聪明,但也不必这样直白地埋汰人罢?
不过关键时候他还是有些急智,想起了月馀前这位小娘子自述的身世:“……巫小娘子,莫要这麽夹枪带棒嘛,我们本意只是想不失礼数丶顺其自然地同你们见一面。”
萧景姝奇道:“所以不惜失约失信?”
她并不是很乐意遇见这两个难对付的人,因此言语专戳痛点,反正理亏的不是她。
田柒讪讪道:“这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法子,君侯并不知情。”
他的想法很简单,不知道该如何出现在她们面前,就设法弄出个偶遇来嘛!小娘子租完院子,发觉邻居竟是月馀前的旧相识——多麽自然!多麽合理!一来二去不就搭上话了麽!
而且邻居是怎样亲近的关系,帮忙解个毒不算什麽难事罢!
只是他没想到已经过去这麽久了,这个小娘子还这样大的气性!
以及君侯的失约……
君侯没及时躲开人,同他一个亲卫有什麽干系?
思及此处他颇为忿忿,蹬蹬後退了几步,留萧不言与萧景姝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