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麽不煮青梅酒了?”
月芽脚下步子一顿,是谁在说话?
她和月芽面面相觑,徐妙容却已经反应过来了。
是朱棣。
这大佛怎麽来了?大佛来了,怎麽也没人通知她?
站在原地微微思忖了一瞬,她心中稍安。没叫人通知她,说明没什麽大事,也说明,大佛心情尚好。
放心往里头走,拐过一道影壁,果然,几个太监恭敬立在外头。
见她来,有人低眉顺眼进去传话。
其实他们压根不用传话。因为徐妙容一眼就看到,里头的情况。
朱棣坐在上首,正好面朝着她,而他面前,分别站着解缙丶杨荣丶胡广丶黄淮丶杨士奇丶金幼孜丶胡俨,在他们几个旁边,又站着朱椿和朱楹。
这是要干什麽?上朝上到安王府了?她走错路了?
低头看一看脚下的路,她确定,没走错。
“臣妇见过陛下。”
心中狐疑,顾不上看她唯一的人脉朱楹的表情,她先下拜。
朱棣也不叫起。
他手上还拿着什麽东西,看了那东西一眼,他道:“昭。”
招?
徐妙容藏在袖子里的手一紧,难道她的面粉实验,朱棣已经知道了?
“昭乃江东微末之士,久闻先生高卧隆中,自比管,乐。此语果有之乎?”[1]
朱棣老神在在地念完一句,而後又重复:“此语果之有乎?”
“安王妃,陛下问你呢。”
解缙小声提点了一句。
徐妙容这才擡起头,後知後觉地问了一句:“什麽?”
哼!
朱棣哼了一声,他说:“你说朕在说什麽?下一句。”
徐妙容仍然想装傻,他却又很有先见之明地说了一句:“诸葛亮舌战群儒这一节,朕已经看完了。”
又夸朱椿:“十一弟,记得不错,就是这字,丑了点。”
徐妙容提着的心彻底死了。
装不下去了,朱棣手上拿的,竟然是《三国演义》的手稿。舌战群儒这一节,她没留下任何手稿。朱椿……又是他,把那些没有证据只停在她嘴上的故事写了下来。看那还没干透的墨迹,一定是现场写的吧。
“这只是亮平生一个寻常的比喻而已。”
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
朱棣却好像没听到,又说:“大声点。”
“这只是亮平生一个寻常的比喻而已。”
没办法,徐妙容又回了一遍。
朱棣道:“妙啊!安王妃,你告诉朕,你是怎麽想的?你为什麽要设计这样一个情节?”
“臣妇……”
徐妙容汗流浃背了,她就知道,早晚有这麽一天要被朱棣问到头上。
若不实话实说,到时候全天下都传,她是《三国演义》的作者,那就完了。
可若实话实说,她要怎样,才能让朱棣相信?毕竟现在风这麽大,以朱椿他们疯狂的样子,怕是不找到作者,誓不罢休。
她总不能编个作者吧。
作者,对了!她怎麽忘了,罗贯中是先人。这时候,《三国演义》虽没风靡大明,也没正式刊印,可手稿,先人已经写出来了。
她口述的版本,是後世被无数人加工修订过的版本。哪怕朱棣叫人找到罗贯中的手稿,她也能拿,故事是从罗贯中那里听来的糊弄过去。
与其战战兢兢,心不安理不得,不若趁此机会,彻底澄清。
就这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