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芷汀依然用剑抵着裴陧的脖子,冷冷问他:“你葫芦里到底卖什麽药?关了我们这麽多天,究竟要等到什麽时候才放我们离开?”
裴陧屈指弹开剑。
谭芷汀刚才用剑劈梁柱原本就震得双手疼麻,如今被他暗劲一弹,手上一震,长剑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光,深深插入被砍得满是刀痕的木柱上。
谭芷汀双手一摊,原本柔白细嫩的手心满是红痕,又烫又麻,她吹了一下,狠狠瞪着裴陧,“裴修业!你是疯了还是反了?”
“家主从未将便宜行事的权力交到我手中,我要做什麽,怎麽做,从来都是家主吩咐于我。小姐,到目前为止,家主没有对我下任何命令。”
“战事刚停,阿耶分身乏术,怎麽与你下命令!裴修业,你难不成是个傻子,非要等阿耶开口,才动手就我?”
“是。”
谭芷汀:……
“有人秘密参了李月令一折子,状告她弑君。若是涉及惊天之乱内情,家主怕是对我另有打算,在这个时刻,我不能暴露自己!”
谭芷汀气得颤抖,“所以你宁愿看我与阿娘深陷囹圄,也打定主意要见死不救。”
裴陧摸着手腕上的伤疤,嗫嚅道:“这一次,家主逼李月令有些急了。”
谭芷汀问:“你这是何意?”
裴陧走到梁柱边,将剑拔出,回到谭芷汀身前,擡起她的手,将剑柄塞回谭芷汀的手中。还了剑,他也不松手,就连带着剑柄死死抓着她的手,直视她,一字一顿道:“小姐,你大概不知道,昌隆公主得了一份手谕,是先圣人下的,赐了你死罪。”
谭芷汀的嘴一张一翕,震惊之馀根本说不出话。
裴姐又说:“昌隆公主得了这个消息,已知小姐是家主与陈妃娘娘的骨血,所以特派我来请小姐来别院住上一小阵子。”
谭芷汀难以支撑,口中喃喃自语:“怎麽可能?她怎麽会知道?”她突然擡头,用冰冷的目光瞪着裴陧,“是你告诉她的?”
裴陧揉着她手心的伤,耐着性子道:“小姐冤枉我了。消息是从异邦来的。”他凤眼一挑,眸光流转,“小姐似乎不惊讶,先圣人要赐死你这件事。”
谭芷汀从裴陧手心拔出自己的手,丢掉长剑,擡眼看了裴陧一眼,淡淡道:“又不是第一次赐死我,有这样的遗诏我并不奇怪。”
提及遗诏,谭芷汀突然反应过来,夫君手边有先圣人的遗照,莫非……她心下一骇,顿觉小腹一酸,胃里的恶心劲翻山倒海而来,她用手背贴着唇,频频干呕。
不会的,夫君怎麽会要杀她。
这其中一定有什麽误会。
裴姐讨厌的声音响起:“小姐就不好奇,公主的遗诏是从何人那里偷来的。”
谭芷汀已然猜到他要说什麽,故意冷起一张脸,身子却怕得颤抖,连声音也抖起来,“没兴趣知道。”她的手慢慢摸向桌子,依着桌沿慢慢坐了下来,手反复贴着面,冰凉彻骨,想来定是惨白无血色。
“公主在家主身边留下的最後一个暗卫偷换的遗诏,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怕小姐祸国,要执诏人必要时斩杀小姐。姑爷捏着遗诏,足足有好多个年头了。”
“呕……”
谭芷汀捏着桌布,掩嘴吐了一地,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无法面对一地的污物,还是无法面对裴陧的话。
夫君要杀她吗?呵,他这麽个人倒也不足为怪,明明胆子那麽小,做出的事却那麽大胆,对枕边人递了薄刃,刀刀割在她心上,惹出她一肚子伤心难过。?
他就是这样一个酸腐矛盾之人,可以以命救她,也可以为了臣下之责,手握杀她的刀那麽久。
如此一想,她竟然有些可怜他,这麽久以来,或许他也受着煎熬。
可他为什麽不和她说明呐。
谭芷汀慢慢站起来,用手帕擦着嘴边黏腻的污物,冷眼瞧着裴陧:“谢你费心告诉我,我夫君要杀我。但我此刻想的并不是这些劳什子,我想要知道,你究竟什麽时候带我与阿娘离开这里?”
裴陧瞥了一眼地,陷入沉思,然後皱眉擡头,“小姐这是病了……还是怀了?”
谭芷汀不禁摸上自己的小腹,跌坐到椅子上,怔怔不出声。
裴陧突然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小姐,听闻姑爷上前线五月有馀,这五月中都陪在家主身边,你这孩子……”他目光一凌,转笑为悲,“是谁的?”
“啪”的一声,谭芷汀一掌赏在裴陧脸上。她本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奈何他这话实在刺耳,太看轻她谭芷汀了。”
裴陧红着半张脸,眼里阴翳,瞥下两道冷冷眼光,“小姐,你可真是……水性杨花。”
【作者有话要说】
临近最後几万字卡得坐在手机前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