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皇权之争,各方势力在言语讨伐中亮剑出招,谁也不肯让对方得到便宜。虽然三清观这锅汤已被各方权贵搅得越来越混,但现在总算回归正题,做回他最擅长的事情了——审案查案。
韩耕耘沉了口气,阔步走到堂中央,他决定在让证人说出许多详情前,先审问潘驸马,看看是否有语焉不详之处,或是前後矛盾的地方。
“潘驸马,请报上名姓,租籍,现任官职,以及妻子名姓。”
潘驸马连看也不看韩耕耘一眼,下巴鼻孔擡到天上,“潘琼,鲁平潘氏,任驸马都尉丶太仆卿,妻昌隆公主李氏。”
“十三年前,一女子与玉衡道人于三清观被杀,驸马可识得这个女子?”
“不认得,从未听说过这个女人。”
“那驸马可认得眼前的证人?证人指证驸马于十三年前主谋杀人,造成三清观观主被杀。”
衆人看向旧宫人芙雪,人如其名,面如芙蓉,肤白如雪,清丽不敢逼视。她大约三十岁左右,头高高扬起,嘴巴紧绷,神情异常冷漠,不茍言笑。
驸马潘琼匆匆扫了一眼,“从未见过,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女人。”
“如此说来,你从未见过这位娘子和死者,且从未与她们産生过纠葛?
“正是!我出身鲁平名门,又有幸得到公主青睐,实在是上天垂青,怎会与这些贱籍女子。”
韩耕耘命人将那片拈金缂丝锦缎残片取来,置于木托盘之上,示于潘驸马面前。潘驸马一见那残片,韩耕耘就从他目中捕捉到一丝匆忙压下的慌张。
“此片拈金缂丝锦缎残片是从女尸身上找到的,上面为牡丹孔雀图样,牡丹一花双色,名为二乔,是圣人赐给昌隆公主的及笄之礼,天下之人无人可用此花花制。”
“呈来给我看看。”公主的声音从屏风後飘来。
令人难以忍耐的沉默,原本泰然自若的潘驸马渐渐露出焦灼之色,脚下似踩着滚烫的铁板,坐立不安。
“民间僭越之事偶有发生,此物不能作为驸马与死者相关的证据。”终于,在漫长的沉默後,公主波澜不惊的声音传了出来,听不出任何情绪。
潘驸马沉了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对韩耕耘道:“正如公主所说,天底下有那麽多人胆大包天,不依圣人旨意,僭越私制,又有何证据说是与公主与我有关!”
韩耕耘亦是笑了笑,“公主与驸马说得没错,此物确不能完全证明与驸马的联系。潘驸马,您确实与死者好不相识吗?”
“问几遍都一样,我从未见过此妇,更没有见过这样东西。”
韩耕耘转头问书吏,“此话记下了吧!”
书吏回答:“记下了。”
韩耕耘成竹在胸,满意点头。潘驸马狐疑地注目,突然看起来忐忑不安的样子。
韩耕耘转向宫人芙雪,“娘子,请报上名姓,租籍,何年入宫,入宫後在哪里当差。”
芙雪恭敬地行礼,“芙雪,此名是一位贵主所取,原名陈娇娘,西州蓝田人氏,天啓三年因家族获罪没入掖庭,後被迁往神都大明宫,做掌灯女史。”
“你家族因何获罪?”
“天啓二年,因涉玄武门之变而获罪,族中九岁以上男子被杀,其馀子弟流放,女子皆没入宫廷为奴。”
韩耕耘点了点头,“可有能证明你身份的人或物证。”
“大人可去调阅天啓三年的宫人编录。也可找一名叫李蕊娘的宫人,她是我姑母,应能认出我的模样。”
韩耕耘向高公公禀明情况。内给事高士足掐着嗓子让人去宫里取宫人边路,并让李蕊娘出宫来京兆府大堂。
韩耕耘对芙雪道:“请陈娘子将三清观一案前因後果简单明了地告诉我们。”
“那是十三年前,惊天元年的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