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皱了皱眉,接着摆了摆手,示意梁九功宣他进来。
璟瑄就在旁边看着,没有要走的意思。
罗布藏衮布一身伤,此刻左胳膊已经截掉了,他恭敬地跪在地上请罪:“皇上恕罪!都是微臣教女不严,是以险些酿成大祸。”
璟瑄听着却有些奇怪,这跟娜仁有什麽关系,难道她会掺和刺杀康熙的事情?
听到这话,康熙脸色并不好:胤礽与娜仁走得近,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虽然不满于胤礽结交蒙古势力,但出于某些原因,也没有阻止。此刻一听此事与娜仁有关,立时便想到了胤礽。
“罪臣的女儿私拿信物,”罗布藏衮布涕泗横流,他痛心道,“将这信物给了外人,调动了臣手下的人,才会酿成大祸。”
外人?信物?胤礽!
康熙此刻是真得急了,他似乎有些没坐稳,用手撑着身体:“你此话当真?”
“臣绝无虚言,”罗布藏衮布俯首请罪,“请恩赫阿木古朗汗降罪!臣愿意以死谢罪!”
璟瑄看着康熙似乎要昏倒的样子,又想起来娜仁似乎提过太子,此刻哪里不明白,她召唤了许久未出现的系统:“看来,这伤人的猛虎与太子二伯有关啊。”
该,让你拿着孝顺压人。璟瑄如此想着,却发觉似乎有些不对——胤礽再是叛逆跋扈,但从来对康熙是一颗孝心,他不会做出此等事情。她信二伯想谋反,但她不信他真得会谋杀康熙。古往今来,杀了亲爹的皇帝又有几人?何况是与康熙感情甚笃的胤礽。
璟瑄低头思索着,却瞥见了罗布藏衮布眼中闪过的暗色。
“系统,查查这罗布藏衮布的伤势,”璟瑄眯起来了眼,“此人不对劲。”
熟悉的电子音响起:“宿主,此人伤势并无异常,确为重伤。”
“莫非是我想错了?”璟瑄有些犹豫,她却是不知,还有故意受伤以求洗清嫌疑的狠人。
正当璟瑄犹豫之时,帐外闪过一个黑影,她听见康熙喊道:“是谁?谁在帐外窥伺?”
随即一堆侍卫便围了上去,将人捉了进来。
出乎所有人意料,窥伺之人,竟是胤礽。
当然璟瑄和另一个人除外,一个是早就知道历史,而另一个是一手策划。
“汝欲为索额图复仇耶?”康熙回想起近日太子的表现,怒砸了一个杯子,“皇十八子胤衸病逝,汝无一丝悲痛之色!如今又窥伺朕踪,汝欲谋反乎!汝生而克母,今日观之,竟是包藏祸心!”
怒急攻心之下,康熙险些昏过去,被梁九功扶着坐到了椅子上。
胤礽低着头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是上了套了,可那句“生而克母”,他还是好伤心。是老大和他说,今夜罗布藏衮布求见康熙,他才不放心,乱了阵脚。
“是大哥让儿臣来得,他说今夜罗布藏衮布会来。”胤礽似乎是真得急了,他眼圈红了,狼狈地膝行着,扑上去抱住康熙的腿,“皇阿玛,儿臣绝无谋逆之心!”
“宣胤禔。”康熙并未理会胤礽,似乎气息都有些不稳,梁九功忙给他喂了药。
大阿哥早就等着康熙传召了,他还等着康熙废了太子,让自己做太子呢。
却不料康熙劈头盖脸一顿斥责,迎面便砸了胤禔一盘橘子,橘子滚落在地上,瓷片碎了一地。
皇父冷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胤禔,将你所知之事,从实招来!”
胤禔看似粗放,却一直粗中有细,他已经察觉了罗布藏衮布在背後的动作,但并无证据。此刻更是明白,皇阿玛已经到了忍耐的尽头,自己必须实话实说了。
不过,在这个关头,没有证据也无妨,于是他立马把这口锅甩到了罗布藏衮布身上:“是罗布藏衮布传信给儿臣,让儿臣同太子说,今夜会上交罪证。”
“直郡王莫要血口喷人!”罗布藏衮布恨得牙根痒痒,这直郡王乃是他寻找的背锅之人,毕竟他与太子不睦已久,却不料他居然如此轻易就将自己卖了,简直是毫无诚信,“分明是您威胁我,今夜必须来向皇上交代。”
他只需要忍耐片刻,将这口锅扣到太子身上,何愁来日不能坐上那个位置?
康熙面上还算平静,但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气息也不平稳,他抽出佩剑,架在眼前男子的脖子上,怒吼道:“罗布藏衮布,朕待你不薄。”
这些年与大清贸易,给了你数不清的优待,又下嫁公主,你还有什麽不满足?
衆人本以为罗布藏衮布重伤,又有侍卫搜身,定是毫无威胁,却不料他暴起,用未受伤的左手夺刀,砍向康熙。
胤禔丶太子丶都跪在地上,璟瑄在远处也一同跪下,侍卫们俱在门外,俱是反应不及。
其实璟瑄本来得及,但她不愿意再消耗自己的身体了,为了康熙,不值当。反正历史上,康熙这时候也没出啥事。
于是,受了重伤的罗布藏衮布,一刀便砍伤康熙用来防卫的胳膊。胤禔见状,立马起身,将罗布藏衮布踹倒。
“皇阿玛!”胤礽喊道,“快来人呐!”
“快宣太医!”梁九功急急忙忙道,“快宣太医!”
罗布藏衮布被侍卫拿下,但却仰起头,此时他的神情格外真挚,甚至露出了一个笑容:“钟察海,我为你报仇了。”
原来,罗布藏衮布虽然疼爱娜仁,但对于自己这个公主妻子,却并无多少爱慕。他最爱的,其实是葛尔丹之女,钟察海。
“钟察海?”康熙任由太医包扎胳膊,他此刻还算清醒,忍着剧痛道,“难为你还是个情种。”
康熙三征葛尔丹,钟察海在其父死後降清,嫁给二等侍卫蒙古旗人沙克都尔,其兄长色布腾巴勒珠尔也入宫担任一等待卫,兄妹二人从此被困在京城,不得离京。
“你不怕朕杀了钟察海?”康熙玩味道,“你到底是为她报仇,还是想送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