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藩真的乱了,他得意洋洋上前去,劝道:“臣早知今日之祸,圣上之本意无有过失,此乃明珠之谗言所致,臣请诛明珠!”
不想三藩已定,康熙更是没有给他好脸色。
此时,他乍听康熙这番田园山水之语,只盼试探之馀,康熙的那一颗慈父之心,终于回来了。
他愿意赌,康熙一如往昔,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臣深以为然,太子政事娴熟,忠君体国,待他日痊愈,定可为父分忧。”索额图仍是竭力为太子争取,如同过去这些年一样。
可康熙却不是那个扶持赫舍里氏,为太子笼络势力的帝王了。
“好一个为父分忧,果然是你在背後撺掇,带坏了朕的保成!”
赫舍里氏得到的还不够吗?
康熙怒道:“索额图私怀倡议,引诱太子失德,着人立即押送回京,关入宗人府大牢。”
索额图跌坐在地上,颤颤巍巍起身跪拜,他花白的发在青色石阶上,格外醒目:“臣,谢主隆恩!”
他,赌输了。
到底是他对不起太子爷了。他是不该出头,可是皇上也太过狠心!如此,所有罪过,便由他来结束吧。
索额图还未回京,消息便已经传遍了京城,若无康熙的授意,断然不会如此之迅速。
望江楼上,胤禟笑得阴险,可算是让他得逞了,不枉他花出去的几万两银子。
若不是如此巨款,兼以青州私铁,怎能说动孔氏後人,为他做这个局?
胤誐正磕着瓜子,听小厮模仿索额图路上的惨状,笑得颇为灿烂:“九哥,真神了!索额图那老匹夫,何曾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早先被他吞掉多少生意,如今可算是报仇雪恨了!”
“不知道皇阿玛怎麽就不袒护他了,平素都是偏着太子爷,也就轻拿轻放了!”胤誐不知道,这事有他九哥的手笔。
“九哥,此事不简单,你说会不会是老四做得?他一向是个阴的,整不好就是上次璟瑄那事儿,他在报复呢!”胤誐起身左右走动,仿佛是在绞尽脑汁思考,撞了撞胤禟的胳膊,“九哥,你说呢?”
“真是个呆子!”胤禟没好气地给了老十一个脑瓜崩,“说谁阴呢?”
老四那个僞君子,哪里会做这种事情,当然是他这个真小人来了。不过,他这个侄女璟瑄,倒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是不知为何,此次没有出手。
真不是璟瑄不想掺和!
一方面,胤禛就跟着太子一起,她想绕过阿玛太难了,又没有合适的人手。若是贸然出手,打草惊蛇,坏了雍正帝的大计便遭了。
另一方面,她现在正十万火急。药方已经拿到了,本还在想办法制药,但苦于没有合适的人手。
而本来要在明年生病的弘晖,却在今年,提前发病了。乌拉那拉氏已经彻夜不眠,熬了好几宿了。
她眼下全是黑青,跪在菩萨面前:“信女愿一生茹素,日日抄经,只求菩萨保佑我儿弘晖,平安健康。”
这些日子,她已经跪遍了小佛堂和京里的寺庙。晚上弘晖高热,她便整夜照顾着,清早弘晖睡下,她去庙里诵经。
她曾经是时常念佛,但是一方面是为了讨德妃的喜欢,宫里的娘娘都爱这些;另一方面是四爷喜欢,她为了夫妻和睦,装便也只得装出来。
但他们乌拉那拉氏,也是马背上得来的功勋,她在闺阁之中更是舞刀弄枪,因此她从家里陪嫁来的婢女,名字才叫了“戟霜”。
未知苦处,不信神佛。她此刻真的慌了:不管是佛祖还是三清,漫天神佛,谁能助她?
救救弘晖吧!她愿意以命换命。
“福晋,璟瑄格格来了。”戟霜一直十分担心,看见璟瑄方才松了口气。
“你让她莫要出院子,小心过了病气。”乌拉那拉氏的语气威严,不容拒绝。
不料璟瑄闯了进来,她看见已经瘦了几圈的额娘,冲上前便抱住她:“额娘,我找到方子了。只是还缺炼药之人。”
乌拉那拉氏猛然擡头,攥着璟瑄的旗服,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她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有些来历的,她是有大福气的。
不论是她这些年搞出来的动静,还是四爷离开前的态度。但她从来也不想,利用女儿谋取任何东西。
弘晖病了,她也动过去求女儿的念头,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她相信自己的女儿,更尊重她的选择。最重要的是,她也一样爱她。
“获取此法,可会对你有害?”乌拉那拉氏憋住眼眶打转的泪珠,严肃道:“额娘不许你伤害自己,你哥哥有他自己的命数,强求不得。”
若儿子的命需要折损女儿的福气,她不愿。
“不会有任何损害,女儿保证。”璟瑄未曾想,乌拉那拉氏爱她之心,竟至如此。
可这炼药之人如何去寻?
母女俩正哭作一团,慧宁突然想起,胤禛曾让她以乌拉那拉氏的名义,安排过一处宅子。
她起先以为是胤禛要金屋藏娇,不料他似乎是猜到了,开口解释道,此人才华绝于当世,务必以先生之礼待之。
听下人回禀过几次,那宅子里住的,似乎便是一个道士,好像还颇为擅长炼药,周围百姓风寒,都得他赐药,几日便痊愈。
此前她只当是百姓愚昧,而此刻,她的眼神亮了起来——
“璟瑄,额娘知道一个人,或许能炼此药。”
母女二人套了马车,便匆忙出发。二人刚到门前,门便被打开了。
望着眼前的青袍男子,璟瑄脱口而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