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彩这下也没法再保持镇定了,惊声喊:“小姐!”
才喊这麽一声,一旁趴在走廊尽头,使劲抻着脖子往走水房间张望的小丫鬟回过头来,惊喜道:“是侯爷!我看到侯爷从窗户进去了!”
侯爷回来了!
衆人大喜。
屋内,浓浓黑烟滚滚不断,棠袖撑着坐起身,拿过放在床头小几上的茶壶,用里面的水打湿帕子捂住口鼻,尽量让自己不要吸入太多浓烟,却还是抑制不住地连连咳嗽。她眼睛也被熏得厉害,又疼又酸,视线模糊,什麽都看不清。
然破窗声响起後,碎木四散间,那一袭比火还要更赤烈三分的大红飞鱼服在这般场景中实在鲜明得很,棠袖一眼认出是陈樾。
他来救她了。
便看着陈樾破窗而入,踩着汹汹烈火朝她而来,棠袖心下一松,眼角倏地一凉,竟不知是泪还是汗。
她突然有点晕眩。
只能模模糊糊地看陈樾一脚踹开燃烧着的屏风,大步来到她床边,俯身抱起她。
这一抱,不知道是她的身体在发抖,还是他的手在抖,他抱着她的力道极大,极紧,连同说话声音也是紧绷的。
“我带你下去。”他说。
棠袖仍咳嗽着,说不出话,只点了点头。
于是外面衆人就听又是一声巨响,走廊尽头那小丫鬟也忙转回头去看,正好望见侯爷抱着夫人从窗户边上跳下去的一幕。
见两人无惊无险地平安落地,小丫鬟欢呼一声,率先往楼下跑。
知道夫人必然是安全了,其馀人也纷纷下楼。
落地後,刚站稳,莫名的,棠袖有些腹痛。
好在只是一小会儿,很快就不疼了,棠袖没表露出来,陈樾却敏锐地注意到她那一小会儿的异常,问:“可有事?”
棠袖咳嗽几下,哑着嗓子道:“没事。”
话是这麽说,棠袖却不自觉看向仍在烧着的小楼。
她今晚在小楼睡觉,一开始的确是睡沉了,流彩和昭夏出去她都不知道,但睡到中间,因为心里惦记着王曰乾案,她做起了梦,梦里有点被魇着,醒来才发现走水了。
摆脱掉梦魇後,她有仔细观察房间,可以确定起火点是门边的灯架。
要说是基于她怀了身孕後,因夜里时常需要人伺候,为方便就彻夜点着灯,那麽灯没熄,故不小心烧着门框走了水,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但……
棠袖收回目光,和陈樾对视一眼。
两人心知肚明,这场火绝对不是意外。
分明是有人故意纵的火。
一旁丫鬟仆从们见夫人除身上衣服有些脏之外,其他似乎没什麽大碍,这才一面去打水灭火请大夫,又去门口迎闻火而来的五城兵马司的人,一面问流彩和昭夏好端端的怎麽会走水,且还是夫人睡下的房间走水。
流彩和昭夏还没回话,有谁又一拍脑袋道:“对了,咱们府里的锦衣卫呢?侯爷不是有安排锦衣卫保护夫人吗,他们没发现走水吗?”
“发现了。”流彩接话,“之前就是锦衣卫通知我和昭夏,我们去看小姐,才知道小姐房里走水了。”
“那他们人呢?”
“不知道……好像有人来了。”
循声望去,来人正是负责暗中保护棠袖的锦衣卫。
他们竟是这时才回来。
锦衣卫们回来,见不知何时起了大火的小楼下,都指挥使抱着夫人,神情格外难看,周围人也皆面色不好,已知晓中计了的他们立即跪下,为首者禀报道:“方才属下发现侯府外似有异动,未免打草惊蛇,便派两人前去查看。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