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于伞下的茂实独自前来,他拱手道:“姑娘,皇上传召,还请您移步承天宫。”
傅羡好怔了下,看着雨雾中茂实公公含笑的眼眸,心如擂鼓,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在此时传召。
而且显而易见的是,自己暗中出宫的事情,承天宫了如指掌。
见她身影未动,茂实催促道:“皇上传召,姑娘莫要耽误了时辰。”
闻言,傅羡好倏然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踩着湿漉漉的马镫下舆,道:“劳烦公公带路。”
她撑着油纸伞走在茂实的身後,馀光瞥向观祺,递了道眼神。
茂实带着圣命前来,走的并不是前往後宫的路,而是大殿的宫门,守于宫门口的侍卫们对于傅羡好现身于此很是疑惑,却不敢有半点儿怠慢,旋即放行。
承天宫檐下的宫灯早已亮起,一盏接连一盏,不见丝毫昏暗。
茂实领着傅羡好走到承天宫外,步伐慢慢地停下,回身道:“姑娘在此等候片刻。”
傅羡好颔首。
她微擡眼睑,看着茂实叩开门扉入内,不过几息之间,他便出来了,道:“姑娘里边请。”
傅羡好出声道了谢,踏过承天宫门槛。
她垂着头入内,端庄利落地行了礼:“民女傅羡好,参见皇上。”
批着奏折的皇帝并未擡头,直到批完已经摊开的奏折,方才擡眼看向曲着膝行礼的女子,不卑不亢的模样着实端得起世家贵女的风范,丝毫没有委身伺候他人的唯唯诺诺。
他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道:“赐座。”
傅羡好松了口气,“谢皇上。”
茂实领着人搬入圆凳,落在了御案斜侧方的位置。
皇帝微擡的馀光扫过盈盈颔首後落座的女子,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口茶水润着喉。
他想起前些时日暗卫来报,道其得知太子下落不明後,干脆利落地嘱咐手下之人刺杀承天宫太监一事,似乎并不担心刺杀过後若是承天宫降罚该如何是好。
果决利落的行事风格,于宫中女官中着实少见。
“你入宫多少年了。”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傅羡好敛着眼眸,道:“回皇上,已有七年。”
“七年,是有些年头了。”皇帝缓缓地说着,他指尖点着茶盏,眸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微眯着眼眸打量着,“听闻你也到了出宫的年龄,可曾想过离宫後要做些什麽。”
傅羡好闻言,心中一紧。
顶着锐利的目光,她回道:“民女打算回姑苏,而後再定。”
“离家多年没有回去,也是该回去看看。”皇帝面上落了点笑,伸手取过尚未落批的奏折,不紧不慢地翻阅着。
一时之间,殿内只有翻阅奏折的声响。
傅羡好微微凝眉,摸不准皇帝的用意。
他似乎在等着什麽人,又似乎只是心血来潮传她过来,并未想好要言说些什麽,只是想到哪里就说些什麽。
也不知过了多久,沙沙声忽而消散。
傅羡好擡眸,对上皇帝沉静威严的目光时,她眼睫很轻地颤了下。
纤长的眼睫挡住了她的眸色,皇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微微擡起,看向她身後的窗牖,道:“朕知晓你与太子合作的用意,亦很欣赏你的谋略,年纪轻轻能有此为自己为家族的勇谋,不说是女子,就是男子中也是少见。”
“不过——”
皇帝顿了下,傅羡好的心也随之提起。
“你与太子终究不是一路人。”皇帝嗓音带着威压,擡手取了点墨渍,垂眸于奏章中落下朱批,“你也无需等到傅家与皇後约定的时日,收拾收拾和皇後言说後,趁着太子不在,出宫去吧。”
傅羡好闻言,诧异地擡起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