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人夸赞自己聪慧,偏生这人还是纪明,桑沉焉的脑子,登时很不够用。
霎时低头,有些害羞,心绪翻涌,“先生说我什麽?”
“桑桑聪慧,是这世间最为聪慧的姑娘。”
听罢,如坠云端,桑沉焉不敢擡头,双手不断相互搅着。
心虚道:“我……不好……我……不如先生说得这般好。先生想是看错了。”
纪明挑眉,“哦!我如何能看错,你张开眼,看看我哪知眼睛不好使。”
“没有没有,先生极好。”桑桑一个劲儿摇头。
先生再好不过,她这话是如何说的,忒不好了。
“既是如此,你擡头瞧瞧。嗯,就瞧一眼。瞧一眼,不用你猜,我也告诉你,是个什麽礼物。”
许是受了蛊惑,在一片迷蒙之中,桑沉焉擡头。
此刻的纪明,靠得极近。原本搁在二人之间的矮塌,也被他用手靠着,占了一半去。这般距离,近得能听见纪明的心跳。
如同自己的心跳一般,杂乱无章,四处撞击,好似要从胸口跳出来。
视线向上,可见纪明长袍的圆领中透出点点素色中衣。一丝繁复的花纹也无,素白丝绸,光滑地贴着脖颈。
她不敢再往上看,含糊道:“先生极好,眼神也是极好。方才是我说错话了。往後再不敢了,还请先生饶恕我这次。”
“你还没好好看看,如何就没有以後了。”
纪明低头,只能瞧见她乌黑的墨发,长长的眼睫微颤,再有便是姑娘避开之时,微微晃动的朱钗。
瞧不见她是何神情,却也知晓她面如彤云,羞赧通红。
“不看了不看了。先生是不是不想送我礼物,拿这些话搪塞我呢。”
纪明笑出声来,还是这般急躁的丫头,沉不住气。
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隔了这般距离,纪明的笑声,仿若在桑沉焉耳畔环绕,久久不绝。和着男子呼出的热气,窜入少女心田,有些痒,有些难耐。
她不知如何应对,在矮塌上动了动,好让自己舒坦些。
细微的举动,落入纪明眼中,他再次笑出声来,比适才更甚。
桑沉焉觉得这是先生在笑话她耍无奈,登时来了精神,偏头斜了他一眼,“先生笑话我!这多年了,先生还是要逗我玩儿。”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儿,我当你记不得了呢。”因着几乎从未听她说起,纪明如是说道。
“我是不如何记得,可是五哥常跟我讲,说先生小时候专程逗人玩儿。”
纪明若有所思,“哦!原是这样,那你记不记得那时候,你怎麽称呼我的?”
桑沉焉陷入沉思,试探道:
“大公子?”
“纪大公子?”
见纪明皆是摇头,桑沉焉有些苦恼。这都不是,那依着她早年的性子,莫不是直呼其名吧。那可真是无礼至极。
像是瞧出她心中所想,纪明提点道:“我比你大上几岁,桑桑小时候叫我哥哥来着?”
桑沉焉震惊地忘了眼下的处境,“哥哥,我五哥没打你!?”
此话一出,方觉得不对,找补道:“明哥哥?”
纪明双眼放光,嘴角微扬,“再叫一声。”
“明哥哥!”
“嗯~”
“明哥哥。”
眼下的纪明,将方才眼中的冲动掩埋,窗棂环纹映在他面颊之上,仿若亲切可人的邻家哥哥,令桑沉焉不似适才那般防备。
“明哥哥,你还未告诉我,是个什麽礼物呢?”桑沉焉借机询问。
见好就收,纪明从一侧壁橱取出个匣子,小心翼翼放在桑桑跟前,“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匣子四周,接连不断的海棠花,让人见着便心生欢喜。
桑沉焉问:“为何是这个花纹,有什麽讲究不是?”
纪明意味深长道:“是有些讲究,往後再告诉你。”
“眼下就说不好麽?”
“不好。往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