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寻我何事?”
一言罢了,颇有些热汗淋漓。
已经等了好些时辰的桑沉焉,只想赶紧将这事了了。实乃没工夫闲话,恍若没见着他满脸的尴尬,径直说道:
“崔公子,我知此番寻你,颇为不当。你大人有大量,先且原谅我这厢。
我也不耽误公子,我来此是为了个给公子递个信儿。”
说道这里。桑沉焉突然觉得自己莽撞。她这般急匆匆来说崔公子阿娘的是非,着实有些不太好。
他们可是亲母子。
倘若他人来她跟前说她阿娘的不是,她桑桑能拎起手中的茶壶给人扔过去。
如此,往後的话咽在口中,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崔道之见状,了然道:“可是有什麽令姑娘为难之事?某愿相帮。”
桑沉焉尴尬一笑,“倒也无需崔公子相帮。”
“那是何事?三姑娘说来便是。”
“这……”,桑沉焉思索再三,还是作罢,“崔公子今日权当是没见过我可好?”
桑沉焉分外唾弃自己。她这办的都是什麽事儿。
见着她为难,崔道之眨眼之间便涌现数个猜想,既然三姑娘不好说,那他来问便是。
“昨日家母于明德楼,对褚夫人多有得罪。我在此替我母亲致歉,还请三姑娘转陈于褚夫人,说他日定当上门赔罪。”
桑沉焉听罢,惊得险些从玫瑰椅上滚落下来,好歹是因着有个圆桌挡着,这才安定住。
她双目圆瞪,话都不利索了,“你……崔,你……怎麽……”
知她要说个什麽,崔道之接过,“昨日家母虽然轻车从简,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不过是个早晚罢了。”
昨日程夫人出行,将满府之人瞒得彻彻底底。崔道之也是从早膳的蛛丝马迹,以及桑沉焉的相邀才知晓的。
晚上一日,已是不妥。崔道之再次致歉。
桑沉焉仍旧有些惊讶,连连摇头。
二人又闲话三五句。
桑沉焉待到这般时辰,已是瞒不住家中。为了少受些责罚,草草起身行礼打算离去。
哪料她还未出口,崔道之便直言道:“三姑娘,而今恐是不妥。内廷班值出门午膳。三姑娘还是稍待些为好。”
桑沉焉弯腰行礼的动作顿住,想想还真是这个理。
遂二人相对无言。
桑沉焉心中不停念着,这人这般聪慧,跟先生比起来,孰强孰弱。
而神色如常的崔道之,心中却是异常艰难。还未跟二姑娘说上句话,就已经给人惹下偌大的烦忧,也不知她心中是如何看他的。
一时无话,空气凝滞。
好容易到了上值的时辰,崔道之拱手,飞快出门。
临出门前,念着这位很可能的未来姨妹,也想着在二姑娘跟前讨个好,轻声道:
“昨日见着姑娘摔倒,某家中有上好的药膏,改日托人送给姑娘。”
桑沉焉此刻倒是想起来男女大防,“谢过公子。如此倒是不必了。”
见状,崔道之又开始大汗淋漓,怎的给男女大防之事忘了。传出去多不好。
“是我思虑不周。还望三姑娘海涵。”心思转了几个来回,桑五郎被阿娘发现,已然不能再用,那再寻个什麽样的中人合适呢。
他陡然想到纪明,昨日瞧着他也很担心桑府的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