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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花朝背了包袱被送出宫去,很快华清宫就迎来了一位面容肃穆的嬷嬷,据说她服侍过多位有孕太妃,先皇最年轻的小公主,就是她接生的。
华清宫上下显然都不是很欢迎她,但嬷嬷毫无畏惧,不卑不亢道:“回宸妃娘娘,奴婢姓李,奉贵妃之命来伺候娘娘。”
葳蕤打量着她,瞧着面相老实,似乎没有什麽特别之处,便点了点头:“这是本宫怀的第一胎,多有不懂,往後就麻烦嬷嬷悉心照料了。”
李嬷嬷福身:“娘娘多虑了,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很快就到了午膳时间,李嬷嬷在一旁侍膳,葳蕤近日胃口不佳,鱼肉都弃之一边,多用了些腌菜,李嬷嬷便皱着眉头收了菜:“如今正是皇子长身体的时候,娘娘就算再用不下肉食,想想皇子,也要用上几口,这些腌菜对身体不好,娘娘还是少用为妙。”
青黛挤开她:“娘娘能用下些菜便是好的,你怎敢逼迫娘娘?”
李嬷嬷大惊:“青黛姑娘可真是冤枉了我,这如何能叫逼迫,奴婢分明是为了娘娘好啊,奴婢的一番心意,怎麽在青黛姑娘嘴里就成了逼迫?”
“行了。”葳蕤不耐她们的争吵,皱着眉夹了一筷子肉,刚塞到嘴里,就忍不住去净房吐了。
一旁的宫女忙端茶倒水,青黛恨恨扫了那李嬷嬷一眼,在葳蕤耳边道:“娘娘何苦为这个刁奴委屈自己?”
葳蕤灌了几口蜂蜜水:“她能来华清宫,想来是太後娘娘点了头的,若是我现在就处处不听,你猜她会同太後说些什麽?”
说罢,葳蕤擦了擦嘴:“不会太久的,将就忍忍吧。”
青黛替自家娘娘委屈。
夜晚,狩元帝来同葳蕤用膳,他知道葳蕤食欲不振,专门让人去宫外搜罗了不少方法,民间普遍用酸梅饼与陈皮缓解,他便高高兴兴将这两样带了来。
“太医说,适当用些梅饼与陈皮对孕妇身体有益,你快尝尝,可有舒服一些,若是没作用,朕去治他们的罪。”
葳蕤光闻这味道就觉得口齿生津,吃了两片顿觉得难受的感觉消退了些,看到桌上的肉食似乎也没这麽难受了。
她举箸夹了一块鸡肉,虽然还是觉得有股怪味,但她嚼了嚼觉得勉强能忍,吞下的瞬间又连用了好几片梅饼,朝狩元帝笑笑:“没想到这小小的梅饼竟然有如此奇效,皇上为嫔妾费心了。”
狩元帝顿感熨帖,只是还没见她用多少,向来如隐形人的青黛却忽然收了那梅饼。
狩元帝一愣,皱眉看去:“你作什麽,没瞧见你家娘娘用的正好吗?”
青黛忙道:“皇上息怒,新来的李嬷嬷说这等腌物要少吃,要多吃肉,奴婢只是遵她言罢了。”
“新来的李嬷嬷,朕怎麽不知道?”
青黛为难地看了宸妃一眼:“是贵妃赏下来的,说李嬷嬷看管过多位有孕後妃,是顶有经验的,叫我们都听她。”
“皇上,”葳蕤面色微白,却不顾自己,安慰着他,“这位李嬷嬷是太後娘娘点过头送来的,从前接生过先帝的小公主,是个有手艺的人,她说的也有道理,嫔妾是不该任着自己的嘴,是该多吃些肉的,这才能好好养身子。”
说着,她又夹起一块鸡肉往嘴里塞,似乎想要证明吃肉没问题,然而谁知下一秒,她就不受控制地将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在了一边,面色瞧着更为苍白虚弱。
狩元帝大怒:“什麽有手艺的人,朕瞧着是个庸妇,来人,将这庸妇送回钟粹宫去!”
“皇上!”葳蕤摇了摇他的手,面露哀求,“皇上息怒,此事是嫔妾未考虑周全,若是将李嬷嬷送回去,难免让太後娘娘伤心,您就看在嫔妾的面上,饶了李嬷嬷这一回吧。”
大摇大摆回去休息的李嬷嬷被拖着来到皇上面前,吓得话都快说不出了,她对皇帝的怒那是一头雾水,见宸妃肯为她求情,连忙跪下砰砰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啊,奴婢冤枉!”
狩元帝见这刁妇还在喊冤,气不打一出来:“混账东西。”
但葳蕤的话也有道理,即便不看在贵妃的面上,也要看在太後的面上,于是眼不见心为静道:“把她给朕拖下去,堵住嘴大打二十大板,若是还不知错那就继续打。”
二十大板!
李嬷嬷哆嗦了一下,人整个瘫软下来,怎麽会这样,她还什麽都没有做呢,怎麽才一天就……
“郑重阳,传令下去,此事为华清宫内务,若是有谁将今日之事宣扬出去,朕要了它脑袋。”狩元帝说的轻松,听到的人不由都抖了抖身子。
葳蕤瞧着李嬷嬷神色涣散被拖了下去,朝着狩元帝一笑:“皇上一心为嫔妾,自己却一口未用,嫔妾瞧着心疼,皇上快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