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缇的脸瞬间就紫了,郑重阳笑得合不拢嘴:“胆子跟猫一样,到底是什麽事,这麽紧张。”
薛缇白了他一眼:“不告诉你,你就猜去吧。”
入了殿,薛缇将今早发生的事细细说来,狩元帝闻言惊讶地挑了挑眉,毕竟这麽多天葳蕤一直都安安分分待在华清宫,却没想到竟会因一宫女同齐贵嫔起了冲突,这事倒也没有谁占理谁不占理,狩元帝瞅了底下的薛缇一眼:“屁大点事,让德妃看着办。”
薛缇缩着头:“是是是,那奴才……”
“那宫女怎麽回事,查清楚了吗?”
薛缇登时眼睛一亮,看来还是赌对了:“奴才问过了,那宫女名为花朝,之前在梅府做事,不知怎麽的就来宫里了,奴才记得昭仪娘娘从前似乎……”
狩元帝点点头,或许是从前有旧,不是什麽大事,他沉思片刻:“明昭仪冲动用刑,有违宫规,罚俸一月,其他的,让德妃看着办。”
薛缇那头点的堪比小鸟啄米:“奴才明白!”
皇上亲自罚了,那明昭仪再大的错也就过去了,这宫女依旧属于华清宫,至于齐贵嫔嘛……皇上如此偏袒明昭仪就是对她最大的侮辱了。
薛缇刚要走出去,却见郑重阳捧着一卷什麽神色匆匆进来,薛缇觑着那卷宗与他擦肩而过,心想莫不是什麽国家大事,否则怎麽神色如此严肃,那还是赶紧走的好,免得被迁怒了。
郑重阳跪下举卷:“皇上,您让奴才去查的事,奴才已让皇城司查清,柳止期生平丶政绩丶好友以及明昭仪的生平,皇城使问及上百人,终于整理了这份详细的卷宗。”
狩元帝放下奏折,示意他呈上来。
他想,若是能找到柳止期被冤枉的证据,再找到他生前好友为他翻供,那葳蕤从前的身份将全部不作数,往後封妃也没了阻碍。
卷宗有十多页,前头都是关于柳止期的证据,与他猜想的无疑,柳止期确实是被冤枉的,不过是当年的上级看他政绩优秀,所以凭空污蔑。
既然有了证据,如今只需有证人即可。
他一页页往下翻,终于看到一个人名——林州,河南新郑人,柳止期同年进士,两人先後前往临安赴任,在临安的几年交往甚密,曾定下儿女婚约。
狩元帝眼睛微眯,继续往下看。
林州之长子,林子默,今二十三岁,狩元五年进士,现任翰林院八品典籍,常言婚约在身,尚未婚配。
林丶子丶默……
原本该销毁的记忆,忽然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那日接风宴,葳蕤往下望去,迟迟不回头时,正是翰林院敬酒之时,而林子默,就在其中。
怪不得……怪不得那日她这麽奇怪,原来是遇到从前的未婚夫,她那时候是不是在後悔,是不是在故意躲他!
狩元帝呼吸一滞,忽然不敢细想,他合上卷宗,扔到一旁——即便是後悔又如何,既已经成了他的妃嫔,那就绝没有第二条路,这是她自己选的。
可越是不去猜测,心中就越是多思,他忽然想起那日在花园中,似乎还看到了一抹黑影:“郑重阳!”
郑重阳被这声怒吼吓了一跳:“奴才丶奴才在!”
狩元帝咬牙:“摆驾华清宫,朕要亲自问个清楚。”
然而刚起身,他又顿住了脚步。
问清楚又如何,问清楚,然後将她打入冷宫吗,他堂堂天子,绝不会允许她心中还藏着别的男人!
可是,她才受封昭仪没有几日,冷宫这麽荒凉,她从前受了那麽多伤,身子怎麽受得住,她若是如今被贬,今日那个齐贵嫔,怎麽会轻易饶过她?
还有,她今早才刚接了从前的旧时,现在定憧憬着往後的日子,他怎麽忍心去打碎这一切……
狩元帝又一屁股坐下了,在郑重阳小心翼翼十分不解的眼神中,又冷着脸打开卷宗继续看下去:“你去把青黛叫过来,朕有事要问她。”
郑重阳连忙道:“嗻。”
他小跑着出了御书房,看着外头初晴的太阳,这才大大地呼出一口气。
想起皇上多变的态度,他不由狐疑,那卷宗里头到底写了些什麽,让皇上如此生气,可霎时,皇上又不生气了,看着本来想去找明昭仪麻烦的,又变成了找青黛麻烦。
这明昭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