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偏宠了这样多年的幼子,虽是已经认清他的本性,但在听到家法二字时,万氏仍是颤了颤身子。
永宁侯冷声道:“夫人还想继续错下去吗?”
万氏哑然,终是长叹了一口气。
冤孽啊。
当初长子因病夭折,她便怪罪好好长大的次子,从此对他冷眼相待。
後来她又有了幼子,更是刻意对戚闻泓好,甚至带了几分演给戚闻渊看的心思。
再往後,戚闻渊越是才学出衆,她越是心中不满丶故意挑刺……
最终她惯坏了幼子。
也让次子养成了一副冷肃的性子。
至于永宁侯,他虽并未相信过侯夫人口中的灾星之说,甚至在戚闻渊才华显露之後便上书请封世子。但这些年来,他也始终不愿亲近这个孩子。
他冷眼旁观着妻子偏宠幼子,直至幼子逃婚,再至幼子伤人丶丢了侯府的脸面。
最终使得他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人议论教子无方。
……
当然,家书上并没有写得那样细。
家书上只说府上长辈想着戚闻泓要议亲了,不能再纵着他想去哪就去哪丶甚至惹出乱子来,打算严格些管教他。
又问戚闻渊是否能帮着寻几位夫子。
戚闻渊冷笑一声。
父亲与母亲终于对三弟失望了?
似乎也算不上。
他虽身在扬州,但并不代表京中的事情他就一无所知。
父亲与母亲仍不愿对他和盘托出。
珈宁拽了拽戚闻渊的衣袖:“所以……这是什麽意思?三弟也不是头一回离家出走了,之前不也没罚他?”
戚闻渊敛眉:“抱歉。”
他只想着戚闻泓那样的性子,无需他出手,迟早会吃亏。
一边是偏宠幼弟的母亲,一边是他新婚的妻子。他选择了什麽都不做,眼睁睁看着戚闻泓逃脱责罚。
珈宁抿唇:“也不是你的错……”
她本想说都过去了,她如今也算是上错花轿嫁对郎,但多少还是有几分委屈。
戚闻渊道:“在府上寻个夫子也不是办法,京中的玩乐衆多,不适合读书。”
“待我回京後,会将他送去一处偏寂的庄子。庄子上会有人管教他的。”
严苛的夫子,并不难寻。
珈宁一愣:“侯爷和侯夫人那边……”
戚闻渊面色坦然:“我这也是按他们说的做。”
他们就算不满,又能如何呢?
无非就是对他再冷淡些罢了。
曾经,他希望他们能来水华居中看看他。
但如今,水华居已经等到了该等的人。
少时,他们说他无趣,那他便不再与他们一道出府游玩,不扫他们的兴致。
他们要让他撑起侯府的未来,那他便苦读诗书,入朝後亦醉心公事。
又因着无人教他,他做出过一些让人理解不了的事情丶定下过一些矫枉过正的规矩。
这让他离衆人愈来愈远。
那时的他在窄窄的石桥上试探着前行。
怕行得太慢。
也怕跌入水中。
但如今……
他看向珈宁。
如水的杏眸将他稳稳拖住。
这才是他要携手一生的人。
珈宁将家书推回戚闻渊那册,几欲开口。
戚闻渊:“夫人可是还有什麽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