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个只甜不酸。”萍萍刚想完了他估计不爱吃,就听柳湛大声惊叹:“唔丶唔,这以後就是我最喜欢吃的甜点了!”他瞪着眼,手抓着酥鲍一直在点:“太好吃了!要不是刚刚汤饼吃饱了,我能一口气吃完十八个!”
萍萍吃惊大笑:“我认识的人里就一个跟你差不多年纪的,能吃这麽多。”
柳湛闻言笑僵了下,心里有种莫名且陌生的膈应。
萍萍不察,继续问他:“你有二十了吗?”
“十七。”
“那你比他小。”
柳湛心里更不舒服了,竟敛笑问了句:“他比我大吗?”
这话颇有些傻了,比他小不就没他大吗?萍萍愣了下,解释道:“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夥伴,他和我一样也是行院生子,父不详,所以没有姓。他娘以前喜欢摇卦问事,希望回回占得吉利,就给他取名占利。以前算是朋友,这两年不太熟了,他和我们不同道,之前诓你二十两的三六,就是他手下。”
她这麽长一番话说的都是别人,柳湛心里愈发不痛快,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既憋闷又疑惑。
“好了,酥鲍也吃完了,小官人快去寻人救命吧,那是要紧事!”萍萍笑看柳湛,心有两分不舍,但知人来人去,如云聚散,她贪恋地多看几眼他的俊逸面庞:“祝你一路顺利,今日就能找到令太医!也愿你嬷嬷早日康复!”
柳湛亦有一丝惆怅,但这趟南下是为了寻医:“呈娘子吉言,有缘再会。”
“後会有期。”萍萍与柳湛道别後自回画舫。那副末色已多嘴提及柳湛,萍萍一回家,大家就围着她审问,缘何同年轻男子吃面,男子又是何来头。
萍萍逐一交待,同时叮嘱:“别让兰姨晓得这事。”
几位小娘子都点头:“知道。”
画舫里人多,不再议论,但只要出门,大夥必拿这事打趣萍萍。如此过去五日,衆人走在街上,又说起萍萍那位当天认识的朋友。
“我说啊,萍萍,你别被男人骗了。”
“是啊,他骗你一碗面呢!”
“他不是骗子,”萍萍反驳,“他也请我吃了酥鲍。”
“对对,人家还说你是宝剑呢!”
“我们的萍萍哟,被一把剑迷住了——”
萍萍红脸抡拳,假装要揍她们,衆女前跑,殊不知嬉笑打闹落入了一群地痞眼里,如花美眷,勾得他们心痒痒,挡路拦住。
诸女色变,转身要改道,地痞们顿时恼怒:“躲什麽?又不是正经人家!”说着就上手拉住,要抱要亲,萍萍在後面瞧见,立马心急,撒丫朝这边跑,却忽听马蹄声响,一骑白马从她身後冲出,到地痞面前,一与马同色的白袍少年径直跃下,当街一个暴踢,再三丶两拳将地痞全打趴。
诸女惊魂未定,呆望了一会才同少年道谢,萍萍也隔五丶六步,怔怔望着他——认出是前些日子结识的阿湛。
而那群地痞早捂着伤处叫起来:“小官人,您无缘无故打我们作甚?”
“她们不愿意,作甚动手动脚?”柳湛反问,“光天化日之下,罔顾王法,强抢民女?”
“小官人您不知道,她们不是民女,都是婊。子,专门出来卖的。”
“是呀,她们就是做这种生意的。”
萍萍听得心一痛,垂下双眸,却听柳湛朗声反驳:“管她是什麽,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以後还这样,小爷我见一回揍一回。”
萍萍猛地擡头,三月春风,枝绿花香,他那条与发同色的墨带,打架的时候就在飘呀飘,现在依旧猎猎扬起。
她盯着他的发带出神,而後目光移下,对上柳湛的脸。他刚好也无意扫向这边,瞧见萍萍,旋即分唇。
两人都没说话,却禁不住朝向对方疾走,很快面对面只隔半身距离,中间插不进第三人。
“你寻到令太医了吗?”萍萍柔声询问。
柳湛脸红:“哪那麽快,还在找。”
“我这也没消息,有了消息告诉你。”
“好。”
二人在街上说话,地痞们早溜走,诸女也让到一边。
街边酒楼的包厢内,一黑皮墨袍男子正隔着纱窗冷冷眺看。
那群地痞蹬蹬跑上楼,进门就道:“阿占,你方才瞧见没有?那小子下脚没轻没重,差点把我子孙根踢断!”
“是啊,我们给你十两银子,能不能帮着出口恶气?”
地痞们说着奉上一锭银,黑皮少年收下银两,倚窗淡笑:“诸位放心,不给这个钱,我也会帮你们报仇。”
……
柳湛也就和萍萍说了一会话,她就和她的同伴回去了。他重新骑上马,慢行半晌,红脸才渐渐返白变凉,忽然有位不认识的,三十上下男子,骤从街边走出,拦在柳湛马前。
柳湛怕踏伤他,急勒缰绳。
男子低声询问:“小官人是不是在找令太医?”
“你怎麽知道?”
“小的是令太医长随,听闻官人在打听,特地来寻。”
柳湛一喜:“太医在哪里?”他跃下马,“我有救人急事,劳烦小哥引我速速去见太医。”
长随低头领路:“小官人且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