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彬讪讪地笑,神清气爽地赔礼道歉:“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谁知道连病菌都这麽爱你。”
“少来这套!”顾云苏擤擤鼻涕,“这也就跟抵抗力有关!”
“所以你得加强营养啊,这样吧,晚上我来接你,咱们吃点儿好的呀?”
顾云苏很心动,但拒绝了:“不行,我得给我妈送颜料去。”
“什麽?”
“我妈报了兴趣班,结果网上买的颜料寄家里来了,我得给她送去。”
“嚯,阿姨真有活力啊。”徐文彬赞叹。
顾云苏就仿佛打开话匣子,讲吴俪梅最近又是怎麽蹦跶的。
聊了约莫半个小时,顾云苏看看表,说:“不行,我得走了。”
收拾好东西送到吴俪梅住的地方,顾云苏连坐都不坐就要走。
吴俪梅就问:“你急什麽?”
顾云苏戴着口罩不肯摘:“我感冒了,再传给你你又不能吃药。”
“哪有那麽娇气!”吴俪梅说,看着女儿的眼神有欣慰,“我觉得你这些日子长大了,会关心人了。”
“我本来就会关心人!”顾云苏忿忿不平,“你看不出来罢了!”
结果吴俪梅竟没反驳,好像还自我反省了一番,点点头,赞同道:“可能还真是,我最近一个人清静了,才发现很多过去忽略的事。”
顾云苏这下也有点儿好奇了:“比如呢?”
“比如……人还是得有点儿自己的追求,就谁都不为,只为自己高兴做的事。”
“行啊哲学家。”顾云苏阴阳怪气地夸,也是开玩笑,“想的够深的。”
吴俪梅翻个白眼儿:“少拿我开玩笑!”停了停又说,“其实你说的也对,我过去,是太在男人上钻牛角尖儿了,要不就是为了你,总之,没给自己留多少精力。”
一涉及到自己,顾云苏又不知道该怎麽接话了。
吴俪梅就继续说:“後来有一天,我去倒垃圾的时候看见一只被扔掉的玩具兔子,跟你小时候有的那只很像。我就突然开始想,我怎麽只记得你的事,你爸爸的事,健雄的事,怎麽一点自己的事都记不得?然後我才意识到,我好像没把我自己放在心上。”
她看女儿一眼,对方戴着口罩,看不见整张脸的表情,可她眼神淡淡的,没有任何愤怒与不解,就好像她懂得这一切,懂得自己的心酸与无助。
可能吗?女儿真的能理解这些吗?
但她还是继续说下去:“所以我才想自己搬出来住一住,想体验一下这种纯粹的自由。虽然过去你念大学上班的时候,我也是一个人,可感觉不一样,那时候我不想一个人。”
顾云苏点点头:“我懂。”
真的懂吗?
吴俪梅也不能确定,但女儿这麽说,至少表示她愿意去体会丶去谅解,这对她来讲,已经很欣慰了。
她看着顾云苏,希望女儿能再多说几句。
顾云苏也擡头看她妈,视线对到一块的时候,似乎都有一点莫名的激动。
吴俪梅安静地等待着。
就看见女儿的嘴似乎动了动,然後头微微仰起……
无法自控地打了个超级响亮的喷嚏。
吴俪梅:……
顾云苏摘了口罩,背过去擤鼻涕。
吴俪梅就说:“你这感冒太重了,我送你回去吧,给你煮点儿粥好不好?家里还有没有药?回去的路上买几盒。”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把外套套在身上。
“可别,”顾云苏赶紧制止,“我身上都是病菌,你离我远一点,而且你一会儿不是还得上课呢嘛。”
“没事,第一堂课,不听也罢。”
“那不行,学费白交了?”顾云苏严厉禁止,又朝吴女士眨眨眼,“再说,趁着可以的时候,多享受这种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