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半阖着眸,他自也是怀疑过的。
只是当年的魏王也不过是少年,做不到如此老谋深算。
当年的事牵连太大,皇后出宫修行,东宫被废,以裴家为的世家流放,数十名官员被斩。
如果当年的事是个巨大阴谋,那幕后便另有其人了。
朝中能有如此能力又如此手段的不过数人。
会是谁?
谢昭昭见裴恒如此表情便知他心中已有数,裴忱虽死,裴家野心却从未熄灭。
裴恒这次虽伤得重,但心情好,康复得很快。
裴沐每日监督爹娘喝药,还要让厨房变着花样的给他们做好吃的。
小小年纪操着一大家子的心,赵明礼每次见到沐儿都替孩子累的慌。
受伤的爹,任性的娘,破碎的娃。
沐儿却觉格外幸福,现在一睁开眼就可以看到爹爹和阿娘,他觉得自己终于不是在做梦了。
当然,若是爹爹和阿娘没有受伤就好了。
之前他希望阿娘给他生个妹妹,这样他就可以当哥哥了。
现在,他希望爹爹和阿娘都好好的,可以一直一直陪着他。
谢昭昭喜欢吃葡萄,沐儿就剥了皮送到谢昭昭口边。
“阿娘,院子里种了葡萄,是干爹让人从西域带回来最好的品种,不过要三年才能结果。”
裴沐又喂了一颗葡萄到谢昭昭口边,眼神带着一丝小小的试探。
“干爹是谁?”
裴沐站起身,朝谢昭昭作揖:“是陆王爷,此事是孩儿先前与他的约定,阿娘勿要生气。”
“陆王爷说帮我找回阿娘,让我以后唤他干爹,男子汉说话算话,他以后就是沐儿的干爹了,沐儿长大会好好孝顺他。”
谢昭昭摸了摸儿子圆鼓鼓的小脸:“阿娘没有生气,沐儿知恩图报,是好孩子,阿娘为沐儿高兴。”
裴沐看谢昭昭是真的欢喜,黑白分明的眼睛越明亮,明显释怀的模样:“阿娘是最好的阿娘。”
爹爹议事的时候他在一旁听到,干爹是为了救爹爹和阿娘才被抓的。
陆王爷是爹爹的至交好友,也是好人。
他是男子汉,要说话算话。
所以,今日便要禀明阿娘,不能欺瞒。
待阿娘身体好了,再则良日宴请,行叩拜之礼。
裴恒一边听母子二人说话,一边处理公务。
偶尔和幕僚在外间议事,只隔着一道屏风,母子二人也听得到。
一开始谢昭昭还担心儿子会无聊,找了书给他自己看。
这半年多,裴沐认字数量剧增,已经能做到自己识文断字。
偶尔有不懂的也是一点即透。
不过,谢昭昭现他小小年纪对朝政之事竟然听得津津有味。
有时候看他时而皱眉,时而点头,竟有种小小年纪便一把年纪的老谋深算模样。
显然裴恒不是第一次议事带着儿子了。
裴沐对朝中大臣名字也不陌生,待外人去后,裴沐还将督察院那些御史的趣事讲给她听。
比如某御史在朝堂又撞柱未遂,被护卫抬回府里。
又有某御史回家路上被套上麻袋揍了一顿,第二日早朝时指桑骂槐。
连皇上都悄悄问陆王爷,此等有伤风化之事,是否是锦麟卫做的。
锦麟卫否定后,皇上才松了口气。
“阿娘,我在爹爹书房见过那个刘御史,他有个绰号叫刘铁嘴,他先前骂爹爹不孝不悌,后来又跟爹爹负荆请罪,他还夸我呢。”
“夸你什么?”
“夸我子肖父,长大后必然出息。”
“这些事不可透露给旁人听。”
谢昭昭知道沐儿聪慧,但他毕竟还是孩子。
“阿娘放心,姑婆已经告诉过我了,说这些传出去,便会有人说爹爹结党营私,会被皇上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