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液体从脸颊上淌下来。肃郁抬手抹了抹,一手的鲜血。
他反应过来了,多半自己脸上也都是这种喷射状的血。
肃郁侧过半个身,看了眼拖在手上的斧头。这斧头的刃已经有些发钝了,同样鲜血淋漓。
肃郁说:“杀的是一整头活猪。费力气,血多。”
“大晚上杀活猪啊?”
“嗯。”肃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为了伺候你们这些观光客,这都是必须干的活儿。”
“辛苦你了。”白落枫说。
“不辛苦,命苦。”
“……辛苦了。”
“没事。”肃郁说,“你等一会儿。”
说完,他拉着斧头,转头走回门里,把门关上了。
隔着一道门,肃郁声音闷闷地说:“我去给你拿衣服,等我一个小时。”
怕他耳背,白落枫高声回他:“好!”
下意识应完这一声,白落枫又奇怪起来。
拿件衣服而已,为什么要一个小时?
心里奇怪,但人都已经走了,白落枫也无法再问。
他在院子里等了一个多小时,肃郁出来了。
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说是干净的衣服,也只不过是把白背心换成了件黑的,还是光着膀子。
肃郁一手拿着他的衣服,一手拿着一个碗。
那碗里的东西冒着白烟儿,似乎是热的。
“衣服。”肃郁抬抬拿着衣服的手,又抬抬另一只手上的碗,“馄饨。”
“?”
白落枫懵逼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的而已啊!
这话他是不能说出口的,肃郁也已经把那一碗馄饨递了过来。
显然已经无法拒绝,白落枫接了过来。
碗热乎乎的,是刚出锅的一碗热馄饨。白落枫接到手里一看,碗里的馄饨各个个大馅圆,汤里飘满香菜。
好大的馄饨!!
白落枫简直目眦欲裂。
他端着碗,简直诚惶诚恐:“你、你自己包的?”
肃郁把手虚握成拳头,搁到嘴边咳嗽起来,点了点头。
“你不是想吃吗。”肃郁说,“家里正好还有块儿冻猪肉,给你现做了一碗。”
“现做现包!?”
“是啊。”
肃郁把他的衣服挂到自己的肩膀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斗来,点上了。
他慢吞吞地呼出一口烟来,低头对他说:“院子里乱,屋子里也还在杀猪呢,一股血味儿,招待不了你。有点儿委屈,但你就站在院子里吃了吧。”
“啊……好。”
白落枫拿起放在碗上的筷子,夹了一个馄饨,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虽然不想怀疑肃郁,但他毕竟刚刚还在屋子里分尸。就算他自己说是猪肉,白落枫也不敢全信。
咬了一口,他确实吃到了猪肉味儿,口感也是猪肉的。又借着月光观察了一下里面的肉馅,肉质看起来也是猪肉。
确认不是他想的那个,白落枫放下了心,大口咬了下去。
还挺好吃。
忙活了半个下午,晚上的饭也没吃好。终于吃到了一口热乎的,白落枫狼吞虎咽。
肃郁在旁边看了会儿,丝毫没有自觉地轻笑起来。
他背过身,给白落枫挡住从北边吹来的风,吸了一口烟。
吃完碗里的馄饨,又喝了半碗汤下去,白落枫才想起来什么。他放下碗,转头问:“说起来,你做的东西怎么是热的?”
肃郁回过头:“嗯?”
“庙会来之前,不是要吃冷饭冷菜吗?你们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