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地一声,那坐在专座上从头到尾没说过话的人被他砸中了。
白落枫转过头,下意识想说抱歉。
他愣住了。
那座位上的人腰部被包砸扁了,脖子弯曲了好几圈,脑袋扭了过来,直勾勾地用兜帽之中那一双纸糊的眼睛看着他。
是的,纸糊的。
那帽子下面的脸,是个纸人。
车子突然撞上了墙。整个车子又往前砰地一晃,车厢全体狠狠一震,震得抓着栏杆的白落枫手心疼。
车子停下了。
车内的鬼叫声也停下了。
外面又响了两声石头掉下来的声音,估计是撞到墙之后的余震。
车子里面一群人东倒西歪,大家纷纷摸着黑,扶着就近的栏杆或座椅站了起来。
“怎么搞的……不是坐上这个车,从终点站下车之后看路牌进游戏吗……”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怎么撞车了?”
“搞毛啊我靠,服了……”
车顶忽闪了两下,突然亮起红色的光。
红光饱和度太高太辣眼,白落枫嘶了一下,抬手挡了挡光,眯了眯眼。
和他一样,大家都觉得这红光刺眼,车内又再度响起稀稀拉拉的抱怨声。
白落枫眯着眼站起来,走到纸人跟前,想去拿自己砸到纸人的包。
他刚摸到自己的包,纸人突然抬头,猛地伸手,纸糊的手狠狠抓住他的手腕。
它明明就是个纸,力气却挺大。
白落枫顿在那儿。
他没叫也没喊,只眯起眼,看向纸人。
纸人也用那双纸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白落枫说:“别逼我把你的头拧下来。”
纸人无动于衷。
白落枫叹了口气,好像嫌麻烦似的嘟囔了句什么。他抬手,抓住纸人的一边脸颊,扬手就把它给撕了。
这一幕好像被人看到了,白落枫听到背后有人小小尖叫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朝着他的。
白落枫懒得搭理。纸人脑袋掉了,但手还死死抓着他,力气一点没小。白落枫把抓着自己的手的纸手一点点撕开,纸片七零八落地落在他脚边。
搞完这些,白落枫拿起自己的包,拉开拉链,翻了翻,从里面翻出了个墨镜,戴上了。
黑色的墨镜缓和了车内刺眼的灯光,白落枫四处环绕一圈,看清了现在的情况。
刚刚出声尖叫的人正是李城肆。他背靠着座椅,一脸惊惧地盯着白落枫。
农民工两腿打战,干枯的嘴唇哆嗦了好几下,艰难道:“你……你就,撕了!?”
白落枫眨巴眨巴墨镜后面的眼睛。
“对啊,撕了。”白落枫说,“快刀斩乱麻。”
这事儿和白落枫的胆量似乎超出了李城肆的认知范围,因为李城肆看他的目光比看鬼都吓人。
前后的车门突然都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众人看过去,就见前门和后门都一起吱呀呀地缓缓打开了。
门彻底打开这一瞬,车子里的红光又忽闪了两下,也消失了。
隧道里又没光,车里再这么一黑下来,周围便彻底伸手不见五指,黑得什么都看不见。
但不得不说,众人的眼睛好受多了,毕竟刚刚的红光太伤眼。
大家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但一时都不敢再动。
有阴风从前后两扇车门里吹进来,在耳边呼啸如哭。
大家僵在原地,看看前面的车门又看看后面的车门,不知该如何是好。
车撞上墙了,不动了。接下来该干什么,似乎不言而喻。
可如果下了车,又该去哪儿?
沿着这条半点亮光都没有的隧道一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