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回来了也没关系,姜楼垂眼,拖着行李箱准备从他身边经过。
“姜楼。”周祁锐的声音追来,听上去有些急迫,手也拉住了她的行李箱。
姜楼停下,转身对上他的视线。
落在镜片上的雪融化,形成很细小的雨滴,朦胧了写他的眼睛,让人産生出一种错觉。
他好像在悲伤一样。
但这悲伤多少有些没来由,姜楼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和他说:“我要回巴黎了。”
周祁锐的手紧紧拉着行李箱杆,阻止她想走的动作:“你没和我说。”
“……现在和你说了。”姜楼错开视线,看向了他拽着自己行李箱的手,“不用你送我。”
“为什麽?”
“我在巴黎还有璀璨之旅的展览要忙,而且我在In的实习工作也要开始了,”姜楼平静地说着,“回国只是应了你的安排,我也有我自己的事。”
“那你什麽时候回来?你生日快到了,我…”周祁锐的声音柔和下来。
“不用了,”姜楼打断他,“我已经很久没过过生日了。”
周祁锐很明显的愣了下,眼里流露出一瞬的茫然。
他沉声:“姜楼,你到底什麽意思?”
“周祁锐——”她第一次,郑重地喊他的名字。
这有种无法形容的凄凉与落寞,好像下一秒她就会做出什麽巨大的决定。
然而事实也是,她担心了许久,期许了许久,沉沦了许久的事,被她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但她说话的时候习惯性放轻语气,就像京北这场雪,没什麽预兆,下得很轻,在地面上都只能留下一层极薄的存在。
雪还在飘,落在了两人头上,也落在了两人肩上,以累积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我们离婚吧。”她终于说出口,极轻,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
话音一落,周祁锐张了张唇,最後闭上,眉心紧皱,手上的力道不减,甚至将行李箱拉向了他一些。
这份沉默里,没有任何的语言,但足够看出周祁锐并没有让步。
“合约期间,我扮演着你的妻子,虽然做的可能不太好,但依旧按照约定帮你应付了很多人。”
“我知道违约有违约金,但你也骗了我,合同里承诺的利益我一分不要,离婚我也不需要得到你的任何财産,我选择净身出户。”
“所以周祁锐,我们算是两清了。”
这段时间里,不安丶猜疑丶内耗,自我折磨,她想要得到答案,可一次次问出口的时候,得到的不是模棱两可的答案,就是沉默。
她累了。
“两清…”周祁锐轻嗤一声,嗓音低沉,“我不同意。”
姜楼咽了咽嗓子,突然发现有些疼,就像是刚刚那些话划破了她的喉咙。
但她下定了决心要结束这段关系,语气坚定:“离婚协议书我放在房间里的桌子上了,你同不同意,我都签了字。”
“姜楼,给我个理由。”抓住拉杆的手收紧,周祁锐有些烦躁。
“没有理由,周祁锐,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算计你,也不会在离婚上还加上什麽枷锁,所以,没有理由。”
他深吸一口气,嗓音有些抖:“你不准走。”
姜楼不想再和他争辩什麽,拽了拽手里的行李箱,发现他根本没有要松开的迹象的时候,她叹了口气。
“周祁锐,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离开京北去巴黎的时候吗?”
她没想要等他的回答,自顾自地说着:“你也像现在一样拦我了,说不同意,不允许。”
“可最後我还是走了,在你的应允下。”
周祁锐脑子一嗡,知道她这句话到底是什麽意思。
呼吸不由得加重,周祁锐哂笑,脸上的表情好像突然破碎了一样。
“呵……”周祁锐闭了闭眼,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松了些,“如果我拒绝呢。”
“你不会拒绝的。”姜楼笃定。
这是她和他的约定,是她年少时得到的,来自周祁锐的承诺。
这份承诺没有白纸黑字的证明,也没有任何第三方见证,只有他们两个人,即是甲乙双方,也是见证者。
或许这确实很荒谬,很不可置信,但周祁锐说到做到。
“第三个条件,放我离开。”
话音一落,姜楼用力拽动行李箱。
拉杆从周祁锐卸了力的手上脱离,轮子开始滚动。
姜楼从他身边走过,淋着雪,再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