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怎麽听不进话呢,我去拿东西。”季星河的心像被掐住一样疼,回头亲了亲他的眼睛,干脆蹲下去把闻人钰背了起来,走到玄关放下他拉开自己挂在那里的包,拿出那本手写的病例和药单。
他把东西塞到闻人钰手里:“你看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惜命。”
闻人钰翻开那本病历,龙飞凤舞的字一个也没认出来,季星河又把包里的碘伏,棉签,纱布和胶带拿出来:“等会儿帮我换药。”
大概是反应过来自己想岔了,闻人钰垂着眼任季星河把那堆东西塞到他的帽兜里。等到最後一件东西放好,季星河的手指顺着闻人钰的左手摸进他睡衣的袖口,缓缓地向上停在中段,季星河摩挲着那处不明显的凸起,这次换他埋在闻人钰的颈窝:“当时……疼吗?”
闻人钰摇了摇头。
前天晚上闻人钰说在赵笙那里时,季星河并没有电话里那麽镇定。闻人钰的小心和异常他都看在眼里,他察觉到闻人钰对自己的怯意,是笑闹时的小心,担心季星河随时会离开的怯意。
闻人钰一直给自己设限,把控着度,和季星河相关的任何事他都在留馀地。
闻人钰没有安全感。
这件事不止季星河知道,赵记林知道的比季星河多,也比季星河早,高中三个人分了三个学校,季星河成绩好,闻人钰砸钱,赵记林上了个中不溜秋的普高。
他连着五个周末约闻人钰打球都被拒,第六周赵记林火气上来觉得闻人钰嫌他low不跟他玩骂了闻人钰一顿。
越骂越觉得自己有理要跟闻人钰绝交的时候闻人钰在电话那头说:“那赶紧滚,我是同性恋,别被传染。”
赵记林回想最近闻人钰对他疏离的态度头皮发麻,压着声音纠结地说:“那什麽,虽然我对同性恋没什麽偏见,但是我是钢铁直男,你别伤心啊,我要是弯的绝对爱上你……”
“你傻鸟吧……”闻人钰窝在黑漆漆的阳台被气笑了,却感到一阵轻松,像封着的井被砸开一角漏进一束光:“不是你,是季星河。”
“啊,老季啊,情有可原,我要是弯的我也会爱上他。”赵记林挠了下头,脸上火辣辣的,他以为闻人钰会骂他。
“他不知道你别跟他说。”
“他直的?”
“他反同。”
“……”
赵记林再见到闻人钰是两个月後,白毛,耳朵扎了三个眼,在他看来帅得惨绝人寰,就是太瘦了,身上剔下来没几两肉。
失恋嘛赵记林觉得正常,瘦就瘦吧,没死就还是一条好汉。
但闻人钰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就吓了他一跳:“你姐能给我纹身吗?”
赵记林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不能,未成年纹个屁。”
“小图案也不行?”
“一纳米都不行。”
“哦,那你陪我去打个唇钉吧。”
赵记林跟在闻人钰背後,看着他瘦削的手臂,纸一样薄的肩,忽然拽住闻人钰的衣服:“别去了吧,你现在挺好的,再扎要漏水了跟汤姆猫似的。”
闻人钰蹲在路边叹了口气:“不扎点我要犯病。”他把手臂上那一道给赵记林看。
“你他妈有病去看医生啊,你跟我去医院,要不我跟你妈说。”赵记林拽着闻人钰往回走,按着从前的力道竟然直接把他拽摔在地上,手掌擦破了皮。
“艹闻人钰你他妈半死不活的还有点人样吗,医院去没商量。”赵记林看着爬起来的闻人钰吼道。
“别嚷嚷,都是人呢,医生在看已经好多了,就割了这一道,後悔死了,有疤难看。”闻人钰把自己的衣服从他手里揪出来抻直。
“那也不能一直扎,扎我行不?我耳朵上还没眼。”
最後赵记林还是陪着他去了,看着他那颗新出炉的闪亮亮的钉皱了皱眉头:“你这我就不理解了,不好看,以後亲嘴都硌人。”
赵记林觉得闻人钰看的医生应该挺贵的,後面就没扎过眼,叛逆期也一起治好了。
闻人钰开始沉迷……做菜丶收纳,长肉了,还约他打球,更不可思议的是高三时闻人钰竟然不出去玩,不是补习就是做题。
在後面就是大学时发朋友圈被他看到,赵记林挺高兴的,发消息问:帅吗?
闻人钰回得很快:帅死了,你会爱上的那种。
赵记林:多帅?
闻人钰:季星河。
赵记林直接打了电话,理清後不知道说什麽才好,但很高兴。
所以在闻人钰通过他找赵笙後赵记林犹豫着要不要给季星河发消息,闻人钰的状态不对。
赵记林没犹豫多久,微信里那个沉寂多年的对话栏飘到了最顶上。
季星河:可以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