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说一句,就轻轻碰一下。
“想抱你。”
“想吻你。”
“想寸步不离守着你。”
禾苑是他的血肉,融于他的骨头,是他生命当中唯一的一捧火。
没有父母,没有兄弟,他只能紧紧抓住自己连接这世间唯一的绳。
不知何为故土,也不知心灵的归处,但只要待在禾苑身边,江意秋的盔甲便会于自然而然中铸造塑就,护着此人就如同守着他的全部。
所以要击溃大靖威风凛凛的乾圣王其实尤其简单,只需要一个禾苑足矣。
他双臂拥紧那清瘦纤细的腰,将脸埋进美人的脖颈间,万般依恋地蹭着那里柔嫩的温热皮肤,“真的…甚是想你…”
禾苑拍拍江意秋的背,头往侧偏过去紧贴着那人的墨发,声音有些哑:“军报上说你受了伤,可都好了?”
江意秋心虚地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禾苑的锁骨窝里有一种特别的香味。
“军报就会夸大其词,我可早都好了,不然我刚才咋能一下就把你抱起来啦?”
禾苑身体往後倚,将人扶正了,仔细端详了好一番,修长的纤纤玉指覆上江意秋脸侧那道痂,眼里的涟漪仿佛都快要溢出来。
江意秋回握住,忍不住喟叹道:“我发誓,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比阿苑更美了。”
明明今日是自己长这麽大以来哭得最狼狈的一次,禾苑望着江意秋那双微微发亮的眸子,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倏地瞳孔缩窄,缩回了手。
“问你正事,怎的又这麽不正经!”
江意秋看着禾苑的情绪好了很多,连轻微的啜泣也慢慢消了,便擡指刮了刮他的脸,上扬着嘴角道:“别担心,此次是我疏忽大意了,放心,很快,等仗打完,我就回来陪你过年,好不好?”
他垂眸瞧着禾苑困得睁不开眼的样子,心里心疼不已,想必是守灵这几日都没怎麽睡过觉,熬得眼下乌青一片。
禾苑半信半疑地应了声,忽然发现江意秋的右臂在微微发抖,正准备探手去,却一下子又被江意秋按着後脑吻了上来。
一顿强势猛攻过後,禾苑的脑袋就又开始因为缺氧而混沌一片,只听见江意秋在自己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接着禾苑就感觉到自己被打横抱了起来,他在江意秋的怀里嗅着令人安心的味道,沉沉睡了过去。
夜里的雪下得比日间更大,江意秋也换了一身白,没有撑伞,暴露在大雪中像是与周围融为一体,一步步蹚着雪走到了灵堂前。
这个时辰只留了一人还在堂内守着,见着江意秋的身影,高剑信当即睁大了眼,待确认自己没看错以後,回身朝江意秋行了礼。
“还请高将军莫要声张,我此行回来不会停留太久,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高剑信闻言颔首低眉应了句:“乾圣王回来送送先皇,想必不会有人苛责。”
他细细琢磨片刻,正准备继续问,江意秋心下知晓高剑信要问什麽,便直言道:“将军不必忧虑月玥,我还要多谢令爱来得及时,我才能腾出空回来。”
高剑信闻言便稍微放下些心来,“有劳乾圣王帮忙照看小女,老臣必当重谢。”
江意秋摆了摆手,侧眼望着那停着的棺椁,一回神只剩自己一人。
冷风疏疏地卷过来,炭盆里的灰被吹得飘了一地,高剑信走後,江意秋在灵前跪了半宿。
外边风雪交加,窗子也被震得窸窣作响,离了江意秋的怀抱,禾苑睡不踏实,不出两个时辰也就醒了过来,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
但当他看清楚覆在自己身上的,江意秋那件宽大厚实的锦袍,又确信那人是真的回来了。
禾苑脑子里飞速闪过他们在屋内丶柜子旁的桌案上拥吻的好些个画面,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又思索片刻,立马滑下了榻,捞起江意秋的袍子就往外奔。
小年在後边怎麽喊都没用,望了眼禾苑行去的方向,便耸了耸肩,闭嘴不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