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篝火会白扶灵与青词消失。白千岁?……
多吉支着脑袋躺在牧辰身侧,眼神描摹着後者被洗净尘垢後清秀的眉眼,他艰涩地吞咽着口水,神色是少见的缱绻依恋。
他九岁那年,牧辰十二岁,後者被草原王送往宛国,命其以做质子的由头去探查宛国国力。
牧辰前脚刚被送走,後脚那群其他的王族後代便气势汹汹地乌泱涌进他住处,对他拳打脚踢,嘴里还骂着:“贱-奴生的贱-种,就不该存活在这世上!”
耳畔不停发出“嗡嗡”声时,他意识到自己已然是茍延残喘。
但他真的好想再见他哥一面。
许是见牧辰的执念太深,恍惚间他竟真的看到牧辰正焦灼地唤着他。
他无悔地闭上眼,重新有意识时耳边尽是絮絮的声响,他听到好多人在说话。
迷蒙间,他看到一个黑袍人双手掐诀,金纹浮动,一小团光芒随後从他哥身上被抽出,随之打入他体内。
後来,他醒了,而且恢复得很好。
他在庆幸自己命大,却又很疑惑周围人为何总提醒自己,他欠牧辰很多。
再後来,他在牧辰拥护下顺利登上王位,起初牧辰辅政,二人相知无间,每日谈政议事,将善国打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因此安居乐业。
可後来他却不顾牧辰反对,一意孤行,执意要废除农奴制。
自瞒着牧辰将雪城中农奴尽数释放的那日起,他便知前者与他会形同陌路。
二人感情看似坚如磐石,实则如履薄冰。
毕竟背道而驰丶判然两途的人又怎会平和相处,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粉饰太平。
但他万万没想到,牧辰会朝雍措下手。
当他掀开毡帐看到雍措脸色苍白,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裙摆被周身鲜血浸透的模样时,他慌了神,怒不可遏,一时气极後竟与牧辰扭打在一起。
牧辰也不知何时起,时常患起病来,积年累月下,伤了根本的元气,而体弱的他怎敌得过身强体壮的多吉。
很快便昏死过去,多吉至今记得牧辰当时的眼神,那是该有多痛心才会那般灰败无光。
他追悔莫及,想负荆请罪时牧辰却凭空消失,他心急火燎地派人去寻,却杳无音讯。
再次相遇便是昨日,他情难自禁地抚摸起牧辰消瘦的脸颊。
“滚……咳咳……离本王……我远点,”牧辰突然睁眼,脸色虚弱惨白,厌恨地开口:“咳咳……我嫌恶心。”
多吉心尖漫起细密的痛来,悻悻地收回手,微微垂了垂眼,似乎有话想说。
可终究没有说。
起身朝毡房外走去,背影落寞至极。
“王上,快看快看!”次仁兴奋地拉着多吉胳膊晃着:“分明是霜降时节,可那草竟一夜间长高不少!如此一来,羊群和牛群便不用吃干草了!”
多吉深深吸口气,稳定情绪後淡淡开口:“好,我知道了。”
次仁见多吉神色恹恹,识趣地转身去勾搭旁边的其他人。
多吉往前走的脚步一停,叫住次仁:“今夜篝火会准备得如何了?”
“王上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多吉这才安心地点点头。
“先生,这是不是你的缘故?”秋灵籁挑着眉看向白扶灵,轻声道:“先生可真是吉星,走到哪里,哪里便开始生机勃勃-起来。”
“不是,”白扶灵否定地摇头,沉沉开口:“木神後裔是会为草木带来萌发的春意没错,但断不会违背自然规律,在霜降时节便出现此等异象……”
白扶灵垂下双眸,细密的睫羽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他静静地想着缘由。
“那这是为何?”秋灵籁心痒地看着他因垂眸而暴露出的小痣,醉翁之意不在酒。
“秋公子,白公子。”青词不知何时换的青衫,连耳珰都未佩上一枚,素净得莫名让人觉得其眉目间带着一股淡泊缥缈之气。
秋灵籁眉尾轻扬,眼神不动声色地辗转在青词和白扶灵之间。
她在效仿先生,他敢笃定。
眉眼间拢起一抹不耐:“有事?”
青词先前想好的措辞被他一句话击碎,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就……就是我听他们说今夜会举行篝火会。”
白扶灵回过神,声音无波无澜:“好,知道了。”
“先生,”秋灵籁指了指毡房:“既如此,不若我们也去换身衣裳?”
“好。”
青词看二人如影相随,落寞地低下头,半晌,她像是想到什麽,忽而扬起灿烂的微笑,满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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