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汽车边,虞树棠笑着对柳见纯说:“老师,要不要试着拆一下?”
她今天应该很开心。柳见纯心弦一动,大约是骑行的原因?自己今天已经看到好几次她颊边可爱的小笑弧了。
“好呀。”拒绝的话没能说出口,虞树棠的手虚虚地握住快拆杆,示意她如何操作,柳见纯跟着她的动作,忍不住新奇地睁大眼睛,很轻松地就将前後轮胎全部卸了下来。
“老师,等到了我再教你怎麽装上,这样之後你去哪里骑车都方便了。”虞树棠系好安全带,她不想这麽快就问,其实这按理来讲有点越界的,可又忍不住地很期待,“骑车真的很有意思的,白鹤镇那条路线路况简单,很悠闲,风景又很美,和踏青有点像。”
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小树那种可爱的孩子气又显现出来了。柳见纯知道她的含义,不由得温柔地瞥了她一眼:“可以呀,等什麽时候有时间,我们再一起去——这可不是敷衍你。”
她的声音带着笑:“只是你最近一定很忙吧,研二的事情太多了,要上课学习,还要准备论文和你们徐老师新的横向课题,到时候少不得带你们出去参加几个会议,见见世面。到时候恐怕不是我没时间,是你没时间了。”
“那要是我有空,就第一时间告诉你。”虞树棠不假思索地说。柳见纯怔了一下,目光躲避似的望了望後视镜,问道:“我送你回学校,还是去你租的房子。”
“回学校吧。”虞树棠道,“这段时间我应该都在学校。”她的话不由自主地多了起来,“这会儿每天都有课,住在外面太不方便。”
她们八点到淞河,十一点回市区,柳见纯先把车子开到自己家,她跟着虞树棠的指导把车轮安上去,又上楼换了身衣服,十二点过几分两人回学校,路上正是拥堵的时候。
柳见纯开得很小心,虞树棠安心地靠在椅背上,刚想擡手看看腕上手表今天的运动数据,车子猛然一晃,她捉住扶手,根本没等她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麽,汽车就靠边停下了。
“小树,你先等一会儿。”柳见纯很柔和地说,手上的动作却十分利索,解开安全带就下了车。
一个男人也下了车,本来气势汹汹的,看到她,就变成了一种略带调笑的傲慢,柳见纯见他这样的人见得多了,连生气都懒得,只是公事公办地说:“你好,你变道剐蹭了我的车,这件事我们怎麽解决?”
虞树棠降下车窗,仔细听着她们说话。
“美女,你别火气这麽大。”男人说,“有事好好解决啊,不要着急,我们可以先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你要是没有熟悉的4S店,我帮你联系,帮你修车。”
“不需要。”柳见纯冷冷地说,“我们商量一下赔偿金额。”
“你别着急。”男人向前迈了一步,“赔偿我还能不给你吗,是我变道,我的错,肯定不能欺负你的。但是赔多少我们得好好商量,我想的是我帮你介绍4S店,直接给你修好,钱我来付,不是什麽大事,挺对不起你的,和你也当交个朋友。”
虞树棠实在听不下去,伸手把车门打开了,人还没出来,柳见纯听见声响,先转过头来,轻轻地瞪了她一眼。
柳见纯现下穿的是一条系颈的连身裙,裙摆是纱绸的材质,薄薄地透着一层蓝。乌棕色的头发散在肩头,她生得秀美,又性情温柔,虞树棠见惯她柔和体贴,哪见过她这样的严厉神情?
虞树棠立即坐回到车里,心脏不自觉地还在怦怦直跳。一方面确实是生气,另一方面,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柳老师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柳见纯自然不愿意让虞树棠下车,小树说到底还是个学生,没有踏入社会,这种事情自己怎麽能让她参与?
“翼子板和大灯有损伤。”柳见纯道,她拿起手机,清楚地拍了两张照片,“700块,没有多要你的。”
“我的车也有损伤。”男人道,指了指自己汽车车门上的刮痕,“你把这个也拍上啊。”
柳见纯平日里大多宽容,但她也不是息事宁人的性格,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是你变道不避让後车,不是我速度过快,你如果不想诚心地商量这件事,那我也和你没什麽好说的。”
“我怎麽没有诚心和你商量,我都说了你去4S店我帮你付钱。”男人声音大了起来,“我觉得我已经够诚心了吧,我打转向灯变道,你都不知道让一下,不能来说我不知道让你吧?”
柳见纯蹙了蹙眉,她没有避让男人的目光,就这麽冷冷地和他对视,不想再和这个人胡搅蛮缠下去了:“那就让交警来解决吧。”
她打了交警电话,虞树棠正聚精会神地听着,见柳见纯走了过来,赶忙将车窗升了上去。柳老师敲了敲玻璃,什麽多馀的都没讲,只是很温柔地说:“小树,我这儿暂时走不开了,要不要先打辆车把你送回学校?”
“我等你吧。”虞树棠道,“今天周末,我也没什麽事情,又不着急。”
柳见纯微微点了点头,站直了身子,没有立即离开。她懒得跟那男人再进行任何沟通,只等交警来了再过去。
虞树棠擡眼望着她,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地问道:“老师,事情怎麽样了?”
柳见纯俯下身,虞树棠一怔,随即便见她嫣然一笑:“你不是都听到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