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问就问,咬我做什麽……嗯……好像是摔到尖石上划的。”封槐哼着断断续续地讲话。
他自上而下观察封无为的神情:“当时伤得好严重,肠子内脏掉了一地,还以为要死了,还好沉睡许久又好了。”
“尸魇这点倒是挺好,除非魇晶破碎就……”
封无为脸颊抽动了一下,封槐笑起来:“哥哥,你既听不下去,还问我作什……啊!”
下一秒就被重重的丶带着惩罚意味地咬了一口。
封无为黑沉的眼睛看着他,换了一道挨着肋骨的,那儿皮肉薄,随着呼吸起伏:“这里呢?”
封槐回忆了一下说:“差点被别的尸魇吃了。”
……
“这一道是什麽?”
“打架摔下去,被下面的树枝贯穿了。”
“这道呢?”
“发疯自残的,清醒过来就这样了。”
“……这一道?”
……
封无为的手指和唇舌一道丶一道抚摸过去。
共计四十七道伤口,十二道是肢体缝合的时候留下的,十六道是尸魇留下的,意外留下的贯穿伤有七道,封槐自己留下了十二道。
他的璞玉,从那年的第一道伤疤开始,从命运走向歧途之後,在过去的百年之中……
裂出无数细小的裂痕,勉强粘合着,摇摇欲坠的,只需要一下就会四分五裂。
“哥哥,干什麽,你也要哭一下?”封槐脸颊有些红,还带着馀韵般的喘息,他笑嘻嘻道,捧着封无为的脸左右看。
过了一会他语气一转,阴沉道:“不许哭,哥哥,我不喜欢看见你的眼泪。”
上次见过了,这次不想见了。
“不哭。”封无为说,他手指点在其中六道,“这几道,你说谎了,你自己入刀,切口不会是这样的。”
封槐阴沉的脸色顿时僵住,一物降一物般的,他悻悻道:“不是丶就不是……那又怎麽样?”
“它们的位置,呈溅射状态,像是从丹田处炸开……”
封无为平静地分析,最後道,“吞下雷劫之後,你没有办法完全吸收它,它在你的体内炸开了,你的魇晶四分五裂,嵌入了躯体和内脏。”
封槐“啊”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困惑道:“哥哥,你非得弄明白做什麽……自讨苦吃。”
“我做什麽自讨苦吃,封槐,你不明白麽。”封无为看着自己遍布伤痕的弟弟,复而继续问他。
“我原本以为,最早的时候,剑宗内针对尸魇的法阵发现不了你,那些修士测不出来,定诫对你似乎也没有反应,是因为你有自己的隐匿之法。”
“但当时你因雷劫重伤,恐怕没有办法完美地隐藏……你剖出了你碎裂的魇晶,对吗,封槐。”
封无为说,“你不知道藏在哪,干脆以它们为阵眼,设置了河边镇只进不出的阵法和幻阵,也可以借助土地的力量吸雷劫残存的部分。”
“你猜得太对了……但那又怎麽样呢,哥哥。”封槐说,“知道这些又怎麽样,现在我已经把它们拿回来丶放回去了。”
他甜甜地笑起来:“与其担心我这……”
“你知道我只是在担心你,就不要说尖锐的话。”封无为手指放在他咽喉,轻轻地梳下去,“封槐,呼吸,冷静下来,你在发抖。”
封槐一怔,他下意识的笑容丶僞装的强势丶风轻云淡都骤然消失。
过了一会,他说:“对不起,哥哥……我不是丶我知道……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