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他不怕了呢。
“玄枵?濯尔清?”
宁佑呆呆地丶轻轻地出声。
忽然,他胸口的链子发出光亮,一只泛着淡光的灵力小鸟从木雕中飞出,照亮他惶然的脸。
小鸟引着他,飞到蜡烛旁,宁佑掏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室内终于明亮起来,灵力小鸟消散在空中。
宁佑开始往回挪动。
他慢慢回到床边,趴在床沿,去看玄枵的情况。
对方身上全是刚刚咳出的血,几乎把衣衫染红,但并无外伤。他伸出手,感受到对方的鼻息,终于松了口气——还活着,只是不知为何陷入了昏迷。
宁佑在黑暗中宕机的脑子终于慢慢活过来,他靠着床沿坐下,握住对方冷冰冰的手,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思考。
他实在不笨,甚至相当聪明。
被关在宁家,能三番五次以凡人之身出逃;跟着玄枵学剑,几乎过目不忘……
那他现在也一定能想到办法。
宁佑咬着嘴里软肉,尝到了血的味道,终于冷静下来。
一般来说,玄枵失去意识,濯尔清就会占据身体……但这一次并没有。
刚刚他根本没有想到用灵力,宁佑另一只手拿出了胸前的小鸟木坠,那个灵力小鸟是被他人催动出现的。
这个人只能是濯尔清。
也就是说,濯尔清是有意识的,却因为什麽原因,无法掌控身体。
宁佑头痛欲裂,他想,因为什麽呢?
谁会针对现在的仙首,谁又能针对现在的仙首?
乱七八糟的……
“我啊,我是濯尔清的心魔,更是天下的心魔。”
电光火石间,与玄枵初见时,对方那句吊儿郎当丶玩笑般的自我介绍浮现。
宁佑的脑海浮现了一个词,他喃喃:“不对吧……天道为什麽会针对他们……”
但寰宇之内,濯尔清只在天道之下,世上绝无其他人可以伤到他。
“为什麽突然发难?刚刚……”
刚刚玄枵好像想起了什麽,要说什麽。
宁佑靠着床沿砸了砸脑袋。
他之前总在逃避,错过了很多和濯尔清丶玄枵说清楚的机会,导致现在如此被动。
假设,天道针对的是他们两人,那有没有可能,濯尔清和玄枵实际上并没有那样水火不容。
对……濯尔清也很清楚,他的“心魔”不会真的伤害“我”。但他还是在我身上留下符阵,多次强调,遇到危险时可以催动符阵。
宁佑头更痛了。
他回忆濯尔清的话,喃喃着对方的名字,催动那个符阵。
手心忽然一阵熟悉的发热,淡淡白光一闪而过——
宁佑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候,忽然福至心灵,他其实还催动过一次这个法术。那个说着“自己不是”的人丶与他接吻的人,好像真的是濯尔清,对方……
他“哈”地讽笑了一声,他意识到这件事的时机实在太差,偏偏在这样仓促的丶没有任何空隙留给情爱的时候。
宁佑握着的丶那只冰凉的手,忽然回握住他,他擡头,濯尔清已经醒来,看着他,低声唤道:“右右。”
他望着脸色苍白的仙首,张了张嘴,却无法开口,胸口仿佛被堵住了,喘不上气一般:“啊……”
对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是我,没事了,你做得很好。”
他被抱上床,濯尔清的灵力让四周所有的蜡烛都亮起。
对方抵住他的额头,用力抓紧他发抖的手,一只手按在他单薄颤抖的脊背,很轻很轻地说:“看着我,右右。呼吸……呼吸,好吗?”
宁佑下意识盯着他墨色的眼睛,下意识随着他的话语慢慢呼吸。
他慢慢平静下来,不再颤抖。
“刚刚……”他沙哑地开口,“玄枵丶发生了什麽?”
“他没事,只是被迫陷入了沉睡。”濯尔清说,“这件事很复杂,我明天会好好和你解释的。”
“现在先睡一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