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若有道他可能是假狗,但这心魔必定是……
宁佑难得的一点感动丶惆怅丶迷惘,很快就被戳破了个干净。
男人带他回了殿内,正准备将他放在床上,却犹豫了,又走到桌案,还是没放下。
“小脏狗。”男人嫌弃,“又是泥又是血的。”
那只手忽然将宁佑翻来翻去,四处按了下,熟悉的青光在小狗崽身上浮现:“怪不得……濯尔清那家夥分了你一缕本源之力,不然你早咽气了。”
小狗耳朵动了动,他说……濯尔清那家夥?这个人和濯尔清长相一致丶关系匪浅,但确实不是濯尔清……本源之力又是什麽?怪不得他饿了那麽久丶还各种找事,都没什麽大事,活蹦乱跳的。
男人摸索检查了一番,惊奇道:“骨头断了三根丶脑袋肿了丶脸上还有伤口,你脸着地摔的?到底要多笨才能摔成这样。”
“是不是?小胖狗。”
小脏狗丶笨狗丶小胖狗……宁佑磨牙,抓了他一爪子。
男人看着手上新鲜出炉的丶带着微妙刺痛的三道红痕,盯了又盯,然後黑沉的瞳孔转向手里的狗崽——
宁佑才发现,他的眼睛和濯尔清是不一样的,他的瞳孔有着蛇一样,尖细的一线红色,充满了不详的气息。
就在宁佑以为对方要暴怒之时,男人突然大笑出声,笑得人都在发抖,过了一会喘着气道:“这可丶这可真是……新奇……怪不得濯尔清拿你当个宝贝丶哈……”
他语气里带着兴奋,声音有些低哑道:“喂丶笨狗,咬一口试试?”
什麽玩意儿!
这……这人绝不可能是濯尔清!
这段神一般的操作,看得宁佑毛都竖起来了,他在男人把筋脉明显的手腕递过来凑到他的尖牙下面时,差点跳起来从对方手里滚下去。可惜没能成功。
他终于想起来,这个男人给他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他第一次和濯尔清独处,乌龙一样吐了濯尔清一身,把爱干净又板正的仙首气得“发抖”,当时……“濯尔清”和变了个人一样大笑起来,只是不过几句话功夫,仙首便变回了平日的仙首,他便没有多想。
现在想来……
宁佑惊悚地看着对方带着血色的眼睛,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点毛骨悚然……天下最不可能被邪念侵蚀的人,就是仙首了吧……
男人正在执着地让他啃自己一口,试了几次,见他不肯,终于失望地把手收回去,就在宁佑震撼之时,他忽然凑近,似乎只是随口提起:“对了,你想知道我是谁吗?我可不是那个死板的仙首。”
“我啊丶我是濯尔清的心魔。”他把足够把整个人间炸个天翻地覆的话轻飘飘丢了出来,说完似乎觉得不够震撼,补充道:“确切的说……我是,整个天下的心魔。”
什麽叫,整个天下的心魔?
宁佑呆了,为什麽要说出来啊,这是他一只狗能听的吗?
男人看向窗外被灯火照亮的夜,似乎觉得很可乐,笑了一下:“……好玩。”
什麽好玩?宁佑在他手里不自在地动了动,忽然瞥见那几道肿起来的红痕,有点心虚地甩过尾巴盖住,掩耳盗铃。
“用仙家的话,我是濯尔清体内三尸所化。”男人笑起来,一只手漫不经心地顺着宁佑耳朵丶背脊捏下来,又颇感兴趣地去戳弄他软乎乎的肉垫,“笨狗,你知道三尸吗?”
他当然知道三尸……哪个修道的不知道。
宁佑被捏烦了,抖了抖毛。他虽然未曾入门,到底被关在宁家多年,耳濡目染,比普通修者知晓的还多上一些。
“我是濯尔清的愚痴丶妄想和欲望。”男人抓住乱动的狗崽,话题一转,“斩得三尸,得证金仙……哈哈丶谁能想到,仙首竟会受困于自己的三尸呢。不过,不要说仙首,就算是所谓视万物为刍狗的天道,也会在漫长的时间中……”
那位心魔大人忽然啧了一声。
宁佑顿时提起注意力,他没注意到自己毛茸茸的耳朵竖了起来,一副准备仔细听八卦的姿态。
可惜那位刚刚打开的话匣子,似乎只是突然兴起丶随口一提,很快注意力又转到了别的地方,不再说原本的话题。
“这破仙宫又没人在……啧丶这我走哪给你找吃的。”男人揉了揉它的肚子,沉思片刻,“……有了。”
宁佑完全跟不上他跳跃的思路,呆了,不是,我耳朵都准备好了,你就跟我讲这个啊。也就是他没长人嘴,不然都要忍不住开口了!
而男人所谓的有了办法,就是径直走到了仙宫一座尘封的宫殿前,牌匾上铁画银鈎般写了两个字:月室。
宁佑知道这里,他跑到这里散过步,被正好看见的青秀拎着後脖颈抓了回去,对方单手握住他两只爪子,作势要揍他,吓唬道:“那儿可不许去,里面都是君上的宝贝,小心惹了祸君上把你炖了。”